林恩和莉塔一边走一边说。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王宫的中心区域，翡翠王的觐见厅门前。
大门敞开着，内部躺倒了一堆宫廷骑士和宫廷魔法师，而觐见厅的中心更是有着一个黑漆漆的大洞。
莉塔来到洞窟前探头看了一眼，洞窟是斜着向下的，并非是一个直洞，这意味着他们可以走下去。
而赫尼尔的声音应该就是从洞窟深处传出。
“要下去吗？”
莉塔回头看了一样林恩，林恩点了点头，来都来了为什么不下？
“走吧。”
“我……我怕黑……”
莉塔忽然羞涩的用手指挠脸，这让林恩不禁感到了好笑，没想到喜欢战斗爽的狂战士莉塔也有怕的东西啊。
“你以前怎么不怕？”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特别是这种洞窟，会让我忍不住想起一些很不好的回忆。”
莉塔回到家乡后就是被带入了一个洞窟之中献祭给邪神的。
“那你牵着我的手吧。”
“嗯嗯！”
莉塔马上点头，直接牵住林恩的手，在林恩的带领下走入了洞窟中。
而莉塔似乎还是觉得有些可怕，哪怕林恩以魔法照亮了前路，于是开口找起了话说。
“对了，之前的话题呢，接着说啊！”
“行，其实后续你应该也能猜到了，翡翠贤者确实找到了办法，他发现了宝石形成需要悠久岁月的原因是逝者的遗骸不够纯粹。”
“不够纯粹是什么意思？”
遗骸还有纯度成分一说吗？
“字面意思，我们活在这个世界的每一天，都会吸纳一些东西进入体内，久而久之便在我们的体内堆积起来。”
“当然那些东西对我们来说基本上是好的，钢铁融入了我们的血，坚石形成了我们的骨，你所知和你所不知的各类物质形成了我们的身躯。”
“但这在翡翠贤者看来就是不够纯粹。”
“所以他要提纯，而优选之物便是那些小巧的，寿命不是太长的生灵。”
“比如猫？”
莉塔此时想到了猫。
“不，猫其实并不符合翡翠贤者的设想，绝大多数你以为可以的生灵都不符合，因为翡翠贤者还遗漏了一点，宝石形成除了魔力，还需要另一种力量，那是拥有强大灵魂的生命才拥有的。”
“但他依旧成功了，因为他找到了符合以上两种条件的生命，同时数量还不少。”
“什么生命？”
莉塔有些好奇，也有些莫名的感到揪心，因为她的心中已有猜测。
“人之幼子！”
林恩冷静的说出了四个字，人之幼子就是孩童。
翡翠王国千年来长期以孩童献祭，来维持宝石的产量创造源源不断的财富。
说罢，林恩也是弯下腰，在地上捡起了一颗小小的白色宝石。
“所以这些宝石应该是鲜血的颜色。”
说到这，林恩长叹了一口气。
“后来，经过翡翠王室对宝石再生技法的升级改良，他们已经可以让成年人和其他生物也成为祭品，虽然只能再生出一些小碎宝石，但量大也是赚。”
“还记得玛瑙城的挖石规矩吗？挖掘工进入其中一但遭难生死自负，这就是玛瑙城主实际上并不希望魔女拯救上千挖掘工的原因，她的拯救反而让她和玛瑙城主有仇。”
林恩继续说着。
所以才有悬赏令，既是为了解气，又是为了制造一个收割大量生命的理由。
悬赏令下，再以猫为借口暗害那些无权无势之人。
这是翡翠王室最喜欢干的事，没有杀戮就制造杀戮，不断的吸引外来人口填埋在黑暗深处，再拿走由他们的生命和灵魂所形成的光。
“教会应该现在立刻出动圣战骑士团毁灭翡翠王室！！”
莉塔听后心中也是燃起了熊熊愤怒之火，这个富庶的国度到底是用什么在换取财富。
“五十年前的悬赏令下，你知道仅是因为善良而帮助的猫的孩子死去了多少吗？”
“针对猫的原因很简单，仅仅只是因为猫能引起孩子们的怜惜之心。”
而赫尼尔便是帮助猫的孩子！
“所以那个魔女在其中又做了什么？”
莉塔已经知道了翡翠王国的阴暗，现在她想知道那位吃孩子的魔女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的，五十年前那位魔女的罪就是食人！
“那位魔女只是一座孤儿院的院长罢了，甚至魔女都是强行给她套上去的名头，她并不懂魔女们的咒术，只是教授孩子们星空的知识，星辰的由来，而你应该知道这些知识是教会不喜欢听到的。”
“所以她被害了？连同那些孤儿院的孩子们一起？”
“教会默许，翡翠王室行事，各取所需。”
“而她还收养了很多流浪的猫与犬去陪伴那些孩子，她叫赫丝娜，她视那些孤儿为自己的孩子，每一个孤儿的名字中都以赫开头。”
“她希望大家将来是一家人，希望孩子们将来走出去，和她一样救助苦难，她小时候也是孤儿，她也继承了她养父的赫之名。”
“而这份温暖的，本该传承下去的善意，被翡翠王室一朝收割。”
以赫字开头为名的孤儿都被埋在黑暗深处化为宝石。
“等等……赫字开头……那赫尼尔骑士长他……”
“是的，他也是赫为名的孤儿，他是小时候被他的养父母收养的，可惜他最终还是没能躲过，但所幸他活了下来。”
这就是赫尼尔的身世，因此深入洞窟之中的赫尼尔，他现在所见的应该是他家人们的尸骸，曾在孤儿院的兄弟姐妹们。
所以他的愤怒咆哮声中才会带着哀哭。
“翡翠王室应该被毁灭。”
莉塔咬紧了牙，她现在坚信自己没错，她此次前来既是为了报恩，也是为了正义。
是的，正义！
没想到她也会有产生正义之心的时刻。
“很难，翡翠王国出产的廉价宝石是很多行业的刚需，一旦失去，许多产业都会面临大问题，由此带来的商品价格飞涨更有可能导致众多贫困者活不下去。”
“翡翠王国用财富绑定了太多人，因此赫尼尔骑士长面对的根本不是翡翠王室，而是众人的利益，相比起来每隔一段时间死上一群底层人和孤儿又算什么？”
“那就这么眼睁睁的继续看着翡翠王室作恶吗？其他地方没有宝石吗？”
就莉塔所知人族的宝石出产国也不少，绝对够用的那种，况且魔法工业也在进步，已经找到了一些合成宝石的新方法，虽然造价很高就是了。
翡翠王国不就是宝石便宜吗？
但翡翠王国的宝石用着不恶心吗！
翡翠王国的宝石造价才是最高的好吧！
“但翡翠王国的宝石造价最低，此世最不值钱之物便是命。”
说罢，林恩加快了步伐，莉塔默默跟在林恩身边。
不一会。
狭隘的洞窟走到了头，两人来到了一片巨大的地下空洞，大洞窟的岩壁上，洞顶上，全都是美丽而璀璨的宝石。
而就在洞窟的中央。
是一颗宝石之树。
晶莹剔透的宝石树中，是层层叠叠仿佛无穷尽的孩童遗骨，很多遗骨都已经结晶化了，就快变成新的宝石。
在那宝石树前，除了头戴翡翠冠的翡翠王，还有着四名气息极为强大的强者，其中甚至有一位穿着圣战骑士的铠甲！
他们是来自其他王国的升格者。
他们前来是为了保护翡翠王并杀死赫尼尔，维持廉价宝石的地位，维持他们财富的来源。
而就在洞窟的阴暗处。
还站着至少十多位升格者在默默观战，他们似在审判赫尼尔。
赫尼尔所挑战的是诸国的利益底线，赫尼尔注定不得好死。
而赫尼尔此时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他将大剑刺入地面，双手支撑着大剑才勉强没有倒下，但他依旧清高且孤傲。
他的身后是同样遍体鳞伤的黑猫露娜，露娜此时没了前肢，只能依靠在赫尼尔肩膀上。
一个曾经被父母丢弃的，没人要的孤儿。
一只地位低下的畜生。
两个挣扎于尘世最底层的生命直面诸王，就好似在从地狱凝望天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