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不用爸妈叫醒，林小言自己就爬了起来。套上军训服的短袖，将衣服的下摆塞进裤子，勒紧裤袋，把帽子放在大门口以便取用。
她睡眼惺忪地走进洗手间。
乱蓬蓬的金发，带着睡意的幽绿眸子，柔和的面庞，差不多有C、大姐姐样式的良好身材——镜子中的女孩子看起来有些陌生，却正在变得越来越熟悉。
看着这张脸，脑海中总是会冒出作为“彦小林”的人生从未发生过的错觉。
林小言摇摇头，驱散了心中的胡思乱想。她将炸毛的头发从衣服里拽出来，用梳子理顺，抓过皮筋，手法笨拙地绑了个马尾，随后拧开水龙头，一边洗脸，一边等水热起来。待到温度适宜，她抓来牙杯接水。
小言洗脸的动作很草率，洗面奶润肤乳通通不用，就像应付文科作业一样随意。洗罢，抓起毛巾在脸上胡乱擦了两把，抓过牙刷，挤上牙膏，紧接着又开始刷牙。
身体会变，习惯可不一定会一起变了——现在的林小言兴许比有些男生还潦草呢。即便如此，她照样能保持外貌的工整，挺了不得的。
回到房间里，彦小琳也被小言下床的动静惊起了，正在眼神空洞地注视着天花板。于是小言解下蚊帐，一把掀起了小琳的毛巾被，又将挂在门口的衣服扔到了床上。
“快，起床。”
“你是我妈嘛。”
小琳嘴上抱怨着，身体上倒很配合，手脚麻利地换上了衣服。
“……内谁，咱俩的上衣穿错了。”彦小琳扯了扯身上（尤其是某个部位）松垮垮的短袖。
“啊？我说为啥今天这衣服这么紧。”林小言很听话地脱下身上的衣服，一边嘟囔道。
“(▼ヘ▼#)我怀疑你在故意显摆身材。”彦小琳的脸黑了一档。
“废话，怎么可能。我的身材不用我显摆，你自然就会注意到。”
彦小琳的脸更黑了。
……
彦小琳姐妹俩并着排走进班时，小老师还没来，教室里吵吵嚷嚷的。
“哎，彦小琳，昨儿我加你好友你咋没同意呀？我这个助战可是专九的奶奶……”
林小言后桌的女孩子一见两人进班，连忙问。这位后桌的女孩——记得是叫裴……裴静雯来着？
“她手机被管制咯——不如你把你的ID告诉她，我会提醒她在拿到手机的时候加你好友的哦。”
“额，好惨哦。”
“……习惯了。”小琳欲哭无泪。
小言倒是挺乐呵，彦小琳可真是笑不出来。老妈总是谈机色变，平时她连电子产品都很少接触到，再看看身边的人都如此自由，心里难免会不平衡。
“哎呀，你没有手机，可是你还有我呀！”小言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彦小琳的肩膀，“我完全可以解决你的娱乐需求——”
“你可去你的吧。”彦小琳撇嘴。
“林小言意外的很……豪爽呢。”裴静雯笑着说，“我不知道这形容的准不准确，就觉得性格上很像男孩子？”
“我本来就这样嘛。那你觉得我的性格应该是什么样子？”
“嗯……小言看上去是很成熟、很有女人味的女生呢。”裴静雯在空中比划，“就、就是那种，很优雅，对谁都很亲和，但是实际上距离感很强，不能深入交流的样子？”
彦小琳盯了身边这家伙半天，也没法从她身上盯出来半点裴小姐描述的样子来。
“请务必把你说的这位优雅的大小姐介绍给我认识。”
“我这样子是有原因的。”林小言深沉地叹了口气，“我们家的家传医术传男不传女，于是家里把我当男孩子养糊弄老爷子，直到老爷子过世、我也开始发育才停止，但是男孩子的做派就改不回来了……”
“欸，真的吗？”裴静雯的目光有些涣散了，似乎是正在脑补一篇两百万字的都市大女主文，“唔，真了不起呢！”
“假的。我这性格可能是从小在男孩堆里混大的缘故吧，反正跟家里没半毛钱关系就对了。”
彦小琳：“……”
真能扯。
……
上午七点半。
学生都各自按班集合，到齐了。教官的头头（连长还是排长？忘记了）也没说太多废话，简单交代了两句今天的任务——具体说的是啥林小言没听进去。
“全体都有——立正！保持军姿，所有教官到我这里集合！”
“（***。）”教官小声说了一句，随即双腿靠拢、向后转，以一个很标准的姿势跑开了。具体说了什么小言没太听清，总之体现了他的思乡之情。
看得出来，这来自长官的训话并不是很招人喜欢。
林小言偷偷瞄了隔了几个人的彦小琳一眼，后者正在努力地挺直身板。小言想了想，还是选择了稍微驼点背，她实在是太大了——身板挺太直不仅负担大，而且勒得慌。
这身材真是个负担。
“第一列男生出列！”
教官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等等，要出列吗？
林小言向右跨了一步，可是很快意识到不对劲，于是又跨了回去。教官看了一眼这个显眼的女孩子，觉得这孩子站傻了，除此之外并没多想。
“一会儿有体验射击，先搬模型枪去，教你们持枪姿势。”
男生的队伍里一下子就炸锅了。小言也想跟谁交谈几句，可除了小琳，身边的女孩子对此都没什么大反应，孤掌难鸣，她只得作罢。
“持枪的时候不能……，不能……，在部队里这么做的话，会被揍的……”
林小言又一次走神的空当，那器材的男生们已经归列，教官也开始讲解了起来，可惜小言她神游天外，没听清楚。
教官开始演示持枪的姿势了——站着的，半蹲的，还有趴着的。
“那你们都去试一下，第一列先来，”教官指了指放在一旁的、做仰卧起坐用的海绵垫，“真正用枪的时候，会有后坐力，我可以让你们体验一下。”
“教官，怎么个体验法？”问话的是那位姓张的小胖子。
教官没说话，走到了趴在垫上的小胖子的面前，蹲了下来——
他握住模型枪的枪口，猛地往小胖子的方向一怼。
“嘶……”
吃痛的声音，伴随着狰狞的面部表情，有一说一挺吓人的。
“没那么吓人吧？”教官嘟囔着，走到身体壮硕的崔华身边，重复了一遍这个动作。
“嘶！”
兴许是没了缓冲用的脂肪，这孩子的反应不减反增。
“你劲儿用大了！”隔壁班的教官见状，远远喊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