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各格——
姥姥家养的大公鸡在院里叫唤了起来。这是它今天不知道第几次叫唤了。村子里的四处也传来回应的鸣叫，此起彼伏。
然而村子在鸡鸣之前便已经醒来。
人们出了屋子，骑着电动车、自行车或者三驴子，走向自己劳作的地方；后院里，姥姥似乎在喂鸡，姥爷将园子收拾妥当，正准备出门。
在三个人睁眼的时候，太阳已经真真实实地晒屁股了——现在是早上九点。
或许这个起床是时间对于没有早八的大学生而言还是太早，但对于高中生而言就有些晚了。
林雀还半梦半醒地挣扎着，彦小琳已经下了床，而小言则是在一边打哈欠一边穿衣服。迷迷糊糊之际，她毫不意外地把卫衣穿反了，大帽子耷拉在胸前，被胸撑得老高。
不过小言对此并没有太在意，她睡眼惺忪地推开了厕所的门。
“欸？我我我我还在呢！”
小琳也有早上起来立马去开闸放水的习惯。她看到有人进来，立刻并上了双腿，但这让两人之间本就尴尬的气氛变得更尴尬了。
“哦，抱歉。”
“嗯……我快点。”小琳擦完，准备提上内裤与裙子，另一边的林小言则是若无其事地拿起牙缸牙刷，准备接水。
“能不能等我上完再刷……”小琳有些无语。
“想啥呢你，我在这接水上院子里刷去。”小言关上水龙头。
外面的水是井水，总觉得没自来水干净。
“那你去厨房接水嘛！”
“好像也是。”
……
早餐是烩饭，说白了就是把昨天剩下的汤菜跟饭一起和起来的省事做法，不过由于汤本身很香，因此这一顿吃得很舒服。
或许这跟姥姥的手法也有关系？
“说起来，吸溜，”小言并没有遵守食不寝，言不语（吃饭的时候不要睡觉，林小言不要说话）的餐桌礼仪，“咱们的作业写的也差不多了，今天干啥去吗？”
“……你啥时候写的？”彦小琳十分震惊。
“不是放假前两天就把作业留了嘛，就在这时候写的呗。”
小琳叹了口气，走向里屋：“那你们玩去吧，我还要先写一会儿作业——”
“咱们去钓鱼吧。”林雀冷不丁提议道。
“可以。”彦小琳果断地站起身来。
小言耸耸肩，对于这种川剧变脸的行为不可置否。
“话说，姥姥家居然有钓具吗？这两口子也不像是有闲情逸致去钓鱼的人。”
两口子已经七十多了，姥爷是个退休的乡村老师，姥姥则是普通农民，肯定不像城里人那么会享受生活。平日里省吃俭用，一把年纪也照样下地干活，就连这新房子都舍不得盖，还是那几个舅舅软磨硬泡让他们答应的。
“是我爸来这边住的时候留在这里的，四根竿子，还有饵料啥的，配置挺齐活。”林雀解释道。
小琳心里只有钓鱼：“好，走！”
“你听我说话了吗……”
小琳是个诚实的孩子，她歪了歪头：“没有？”
“……算了，走吧。”
村东头有条小河。前些年还是臭水沟子，最近开始整治了，环境倒也说得过去，里头的鱼也多了起来。
那边稍微有点远，于是几人借用了姥姥家的电动老年代步车——也就是那种几乎约等于小型电动汽车的奇怪东西。
开车的是林小言，她可能是三个人里唯一一个（曾经）有驾照的了。
林雀似乎并没有对小言会开车这件事有太多的惊讶，兴许是这种车子比较容易上手的原因。
“你们会钓鱼吗？”林雀从车子上搬来钓具，一边问着。
“不会！”彦小琳得意地叉腰。
不会你说那么大声干啥。
林雀心里嘀咕着，转头问小言：“那你呢？”
“额，一溜八开。”说白了就是同样不怎么会。
“……算了，我教你们。”
虽然林雀自己也不咋会，但这种情况，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首先……我想想，你们先把鱼竿伸开，把鱼线弄上、鱼漂和鱼钩挂上——对，别用那个带倒刺的，正常的就行，小心别扎手了。”
两人乖乖照做。
“然后把鱼饵挂上。”
饵料用的是那种现成的、疑似红虫，中间套着小皮筋的东西，只要把皮筋套在鱼钩上就行。
“然后呢？”小言问。
林雀自己也说不明白：“先看看鱼漂的位置对不对劲，不对劲来调整一下，然后看到鱼漂沉下去就提竿？”
“行。”
五分钟后。
“怎么半天没动静……”
小琳把竿提了起来，发现鱼饵早就不翼而飞。
“换一个吧。”林雀提议之后，继续对着水面发呆，大概率是在想她的女朋友。
小琳换了一个饵料，抛竿。
又过了五分钟。
“怎么还没动静……”
提。
空。
换。
五。
提。
空。
小言觉得如果自己当年选择了计算机专业，就可以用某种语言写一个循环结构了。
“这什么呀！”
小琳的耐心一直都不怎么样，新鲜感一过就觉得没意思了，“不整了不整了。”
与此同时，林雀的鱼漂猛然下沉的一截，她慌忙向后拉，拎出一条巴掌大的鲤鱼。
“啊，钓上来了。”
为啥她能上鱼咱就不能？
小琳不信邪，接着下竿。
另一边的小言并没有把注意力集中在钓鱼上，她看了看河滩上的石头片子，若有所思。
这里好像有什么的样子……翻开看看。
里头果然有东西，石头一开、光投下来之后，一只青灰色的小螃蟹意识到大事不妙，慌慌张张地逃往下一块石头。
“桀桀桀，有螃蟹。”小言发出来几声邪恶的笑声。
“欸，哪里哪里？”
钓了半天没见到鱼的影子的小琳赶忙凑过来。
“嘿嘿，就在这里呢——”林小言瞅准机会，对着螃蟹的后面便是一抓，“暗龙夺魂手！”
由于被抓住了腹部，这螃蟹动弹不得，想用钳子夹手指，奈何肢体活动范围有限，根本夹不到。
林小言桀桀怪笑着把它扔进了本来是要装鱼的桶里，看上去像是要拿它做某些实验的邪恶科学家。
“对呀，咱们干脆就不钓鱼了，抓螃蟹吧！”小琳似乎看到了能抓到东西的机会。
“来！”
林雀：“……”
算了，随她们去吧。
要是我当年也能像她们这样精神……不对，如果我太精神，没准也就遇不到她了。
所以这样就挺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