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不成样子……西露西家的女儿居然不分青红皂白扑进教授怀里大哭了一场。
西娅扶了扶眼镜，与自己脸颊上因尴尬而产生的红晕做着徒劳的抵抗，小高跟承受着比从前的每一天都要大的压力托着自己的主人来到自然殿的镂空大门前。
看着大门上在一落前还没有的“装饰”用希冀的目光看着自己，西娅陷入了沉默……
“翅膀……翅膀卡住了……”维露娜的手穿过稍大一点镂空缝隙，向西娅招了招手求救。
上一次见她这幅样子，还是维露娜把手指卡在保存管里的时候。
这次是翅膀上一片一片的鳞羽和门上的镂空雕花卡的严丝合缝，小臂也卡上了一截，以至于没法抽出手把翅膀拔出来。
西娅几乎本能的产生了装作不认识然后从侧门离开的想法。
奈何维露娜一直在西娅西娅的叫，天知道自己在殿内的印象会变成什么样。
森之精灵狠狠的叹了口气，停下了已经往侧门的方向迈出几步的步伐转而凑到维露娜跟前。
自然殿的架构是最初的那几位完成的，西娅自然是不敢随意使用魔法或炼金术，只能手动把维露娜的鳞羽一片一片的从镂空中解救出来。
“帮大忙了，我还以为我会在这里卡到死呢。”维露娜的五指张开又攥紧，重复了几次这个动作后顺利的抓住了西娅精灵耳朵的尖尖捏在手心里揉搓。
复翼太多，要挨个解下来的话还得花点时间。西娅的耳尖被维露娜搓的有些发红：“你是怎么卡进来的？”
“啊……”维露娜松开西娅的耳朵，“后面那个坡。”
距离自然殿门口的不远处又一块凸起的地形，不高，自然殿带有翅膀的类人种数量不少，经常看到他们在上面练习飞行。
偶尔其他系的炼金术师来这边也会在那休息，维露娜当然也是其中之一。
西娅的手顿了一下。
带有翅膀的……
目光在维露娜身上下移动了两个来回。
类人种……
“你该不会……”
“从上面俯冲下来没刹住创在了你们门上。”维露娜抢先一步回答，“就这样了。”
西娅扶额：“这个问题可能会有点冒昧，但……你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你居然是认真的在问吗？！”维露娜看着西娅问出了无论谁都会觉得只是调侃的问题，礼仪分却没有哪怕一瞬间的跳动而瞪大了眼睛。
随着最后几片鳞羽也被梳理清楚从镂空雕花中推出，维露娜终于得以从这一面的牢笼里释放出来，扑腾了几下翅膀看起来也没有哪里受伤。
也终于不用隔着门说话了。西娅松了口气，推开门走到维露娜面前：“如果你不想回答的话也没……”
“靠难杀。”
维露娜如此坦言。
……
太神奇了，她身上居然看不出一点死里逃生的紧张感，枉费了西娅一路上都在组织语言。
但维露娜一如既往的什么也没说，她不想说话的时候就连周围的环境也显得安静了很多。
也许是因为正常人都不会主动向维露娜搭话吧？
说起来，维露娜有主动向谁搭过话吗？
帽檐微微抬了些，西娅那对紫色的眼睛透过镜片望向维露娜的背影。
镜片里显示出的影像数据和以前比起来没有差太多，乱码也没有减少。
“别拿那个东西扫我了！”维露娜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伸手夺过西娅的眼镜，手指在镜片上弹了一下。
“这玩意什么时候准过？”
至少用来分材料的时候还是很准的……
镜片里的画面跳动了几下，消失了。
视野里少了大量的文字和方框反而让西娅感觉到有些不适应，揉了揉眼睛才发现自己跟着身前的类人种走回了维露娜的实验室。
西娅的视线跟着维露娜移动了一会，自己那副大部分时间都不离身的眼镜在维露娜手里仅仅只是被摆弄了几下便失去了乐趣，被随手放在桌面上。
她看见维露娜把眼镜朝她的方向推了推，却没有让她拿回去的意思：“干嘛一副有话要说的表情？”
银白的复翼自然的拦在了西娅身后，西娅只能透过鳞羽之间的缝隙面前看到窗外。
这个举动似乎给维露娜逗乐了：“需要我提醒一下你在哪吗？与其担心隔墙有耳，不如担心一下我会不会突然窜出去大喊‘救世主是个骗局！我们都要死了！’”
“你添油加醋的地方也太多了。”西娅在能看懂的范围内开始动手整理维露娜的桌子，“不会有人相信的。”
“噗……是啊。”
拦在自己身后的复翼重新温顺的围在了主人的裙边，维露娜转了个身坐在了桌面上，丝毫不介意自己压住了几张笔记几份报告。
“不说点什么吗？明明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维露娜再次出言提醒，“已经可以说了吧？”
西娅借着整理的名义不动声色的离她远了一点：“你表现的像是早就什么都知道了一样，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也没那么早，有些事我刚刚才想明白。”维露娜给自己的翅膀尖尖上系上了一个小蝴蝶结，“别那么紧张嘛，我又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西娅沉默着又离她远了一点，避开维露娜要往自己头发上系蝴蝶结的手：“一般情况下，正常人在知道了与自己性命攸关的事之后是不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
从一开始奉命留在这位时之炼金术师身边作为监管时就没想过能瞒过这个声名远扬的怪人。
时至今日，西娅也不敢保证自己完全理解了维露娜的行为逻辑。
“我觉得你说的不对，但是没法举例辩驳。”维露娜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把缎带缠到西娅身上，只好退而求其次的系在了离自己最近的烧瓶上。
即便行事再怎么特立独行，维露娜到底还是炼金术师，理所应当的为了自己的好奇心而行动。当西娅带着任务接近她时，这个平时都不会被维露娜正眼瞧上一眼的小姑娘才终于显得有趣了些。
所以维露娜想不明白；
在任务已经完成的当下她为什么还会跟在自己身后？她早早修完了课程、溢出的分数比算入的高出一大截，难道不是为了完成任务后马上升到四代好远离自己？
所以西娅想不明白；
事到如今维露娜为什么没有对自己丧失兴趣？难道她就真的心甘情愿的让别人从她身上捞好处？
明明……从没把对方当过朋友。
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
维露娜把西娅一直没收回去的眼镜扒拉过来戴上，在和西娅对视的那一刻就被跳动的数字冲的头疼，在吐出来之前把眼镜扣回了西娅脸上。
“呕……”一手扶着西娅的肩一手捂着嘴，干呕了几声愣是咬牙没吐出来。
西娅没忍住的伸手替她顺了顺气：“需要我给你倒点水喝吗？”不出所料维露娜摆摆手表示不要。
维露娜第11次试图驯服西娅的眼镜——败北。
“所以——”趁西娅没反应过来，维露娜双手撑在桌面上把西娅困在自己和桌子之间，“说说看吧，就从……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什么都’知道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