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什么自信，但既然不得不参与这不公平的决斗，亚伯还是努力地打起了精神，目光从微微前倾的剑尖上缘掠过，对上了卡鲁斯骄傲的眼神。
两个人都没有动，只是这样互相注视着对方，四周的人群也表现的异常安静，只有不时拂过草坪的微风带动已经变得有些枯黄了的野草所发出的沙沙声。
似乎是认为亚伯不敢先行出手，卡鲁斯忽然垂下了握剑的右手，露出了一个看似友善的笑容。
“这样吧，我记得洛克里斯阁下学习剑术的时间并不长，所以我让你三下，这样公平些了吗？”
他的话一出口，围观的人群中便传出了些许低声的议论，不过亚伯并不太在意这些。
“你只防守，不还击吗？”
“正是这样。”
卡鲁斯非常自信地点了点头，不过这也无可厚非，毕竟对手只是一个连入门都不算的初学者，自然感觉不到什么威胁。
“那好。”
简单地回答道，亚伯缓缓地向着对侧的卡鲁斯走去，双方的距离在慢慢地缩短。
——先把距离缩短，在近距离下突然出手，可能还有胜算。
在心里盘算着，亚伯将身子稍稍偏过一点，逐渐靠近了卡鲁斯没有握剑的左手侧，本以为卡鲁斯会转过身正面对着他，但没想到的是，卡鲁斯就像没事人一样依然站在原地，微微低着头，看着面前空空如也的草地。
——这样更好。
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缩短到不过两米左右的时候，亚伯稍稍停顿了一下，沉住气，后腿忽然发力向前扑去，猛然将手中的长剑用尽全力劈下。
“喝！”
这种速度下，亚伯甚至将他身子的重量都压到了剑上，细长的利剑在阳光下闪着银色的光芒，如同闪电一般向着卡鲁斯砍去。
——得手了？
眼看手中的长剑就要狠狠地砸到卡鲁斯的肩膀，而对方却连动都没有动一下，亚伯在一瞬间的诧异中不由得稍稍收回了一点手上的力度。
然而就在下一秒钟，卡鲁斯的身子却已经转了过来，紧握在右手中的单手剑正横在亚伯双手剑劈下的路径上，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两把利刃狠狠地撞在一起，发出了金属碰撞的刺耳巨响，从剑身一直传到剑柄的颤动甚至震得亚伯的手都有点麻了。
“该死！”
立刻改变剑头所指的方向，亚伯将长剑架在卡鲁斯的剑刃上向前刺去，虽然双方使用的都是没有开刃的钝剑，但这么近的距离上被这样捅上一下，也绝对不好受。
紧盯着迫近的长剑，卡鲁斯收回格挡着的剑，向后退去，当拉开两个身位距离的时候，迅速地用剑尖挑开了亚伯手中的双手剑。
——最后一击！
使上了全身的力气，亚伯强行在空中将被挡开的长剑强行用蛮力拽了回来，从正上方向卡鲁斯的头顶劈去。
想象中两把长剑碰撞所发出的刺耳鸣响并没有出现，将重心完全压到了前方的亚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卡鲁斯轻巧地闪到一侧，让开了他的攻击。
“呃……！？”
一个趔趄向前扑去的亚伯一直向前冲去好几步才稳住身子，然而还没等他转过身，一个细长的物体却已经架上到了他的脖颈上，金属冷冰冰的温度透过微微发热的皮肤一直刺到神经深处。
“一比零。”
卡鲁斯那令人感觉带着些嘲讽的声音轻飘飘地从身后传来。
“继续吧。”
短暂的沉默后，就连亚伯自己都不敢相信他回答时的平静，他转过身，轻轻地伸手推开了卡鲁斯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长剑，向着场地的对侧走去。
“我依然是让你三下，如何？”
“没有这个必要了。”
听到亚伯的回答，卡鲁斯稍稍挑了挑眉毛。
“确定吗？”
“当然。”
亚伯肯定点了点头，双手握紧剑柄，将手中的长剑再一次举了起来。
“那我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两人互相注视着，片刻后，毫无征兆地，卡鲁斯率先动了起来，带着长剑在阳光下银色的闪光，笔直地向着亚伯扑去。
——右边？左边？还是上面？
咬紧牙关，亚伯尽可能地让自己沉住气，紧紧地盯住卡鲁斯。以卡鲁斯的习惯，是绝不可能从正面直接硬碰硬地发动攻势的，必然会抓住对手的破绽，灵活地避过反击，然后从侧面甚至是后面给予对手致命的打击。
在心里尽量冷静地分析着，亚伯的注意力渐渐地完全放到了自己的侧面，尽管利剑依然对准着从正面而来的卡鲁斯。
突然，卡鲁斯的身影闪到了一侧，从他的视野中消失掉了。
——右边！
下意识地，亚伯立刻将长剑摆向自己的身体右侧，还没等他完全将身子转过去时，两柄长剑相碰撞所发出的“铛”的声响却已经响了起来。
有些狼狈地向后退了两步，亚伯看到了卡鲁斯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惊讶，似乎并不相信他能接下这一击的样子。
然而两人之间的停顿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就在亚伯尚未完全稳住阵脚的时候，卡鲁斯又接二连三地攻了过来。
——不妙、不妙啊。
异常匆忙地来回舞动着手中的长剑勉强地抵住攻势，亚伯不得不一步步地逐渐后退，而卡鲁斯则是步步紧逼，单手剑每一次挥下的力道都要更大，而速度更快。
亚伯渐渐地退到了场地的边缘，由围观学生们所组成的人墙就在身后，已经无路可退，细小的汗珠开始从额头中渗了出来。
“糟糕……”
不能再继续后退了，亚伯用余光观察着四周的情况，似乎唯一有可能突破的地方就是卡鲁斯的两侧。
——只能试试看了！
咬了咬牙，亚伯趁着挑开卡鲁斯剑刃的一瞬间，猛然向左侧跃去，将长剑由右手握住，横着劈向卡鲁斯的上身，希望能迫使卡鲁斯收回剑防守，给他逃到后面的机会。
然而也就是在那一瞬间，他看到了一道银色的光影从面前扫过，卡鲁斯长剑的剑背随即重重地拍在了他的小腹上。
“唔……！”
失去了平衡的亚伯后背狠狠地撞上了地面，手中的长剑也脱手掉在了旁边。
“亚伯！”
不远处似乎传来了菲利尔的惊呼声。
——差一点！
正当他顾不上疼痛，想要伸手将掉落在一旁的长剑抓起的时候，尖锐的剑尖却已经抵在了他的喉咙前，不过几厘米的地方。
“二比零，是我赢了，洛克里斯。”
俯身看着亚伯的卡鲁斯眼神中满是轻蔑与不屑，虽然声音不大，在一片寂静的场地中却也显得格外清晰。
倒在地上的亚伯似乎是在发愣一样停顿了几秒，就这样注视着卡鲁斯，然后放松了下来，将后脑勺轻轻地抵在草地上，仰面朝天躺在那里，看着蓝色的天空中的艳阳被飘过的云彩遮挡在后面，只映出一轮光晕。
“是你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