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信了吗？”
当两人回到工厂侧门的时候，汉诺斯用匕首抵着艾米莉低声地问道。
“在、在这里。”
卡尔莫看上去异常憔悴地举起了手中破旧的包裹。
“给我，你来看着她。”
汉诺斯不由分说地拽过了他手里的包裹，然后强行将匕首塞进了还在原地发愣的卡尔莫的手里。
“嘿……什么？”
“很简单，把刀放到她的脖子上就行了，只要几分钟。”
拿到包裹后汉诺斯似乎轻松了不少，他急切地快步走到了旁边的桌子旁，将沉甸甸的包裹扔在布满灰尘的桌面上，一面将信封从包裹里抽出来，一面拉开了桌子的抽屉。
“你居然在这种时候……还跑回家去拿这些值钱玩意儿？”
就在汉诺斯抱怨着将抽屉中积攒了足有一摞的信纸取出来的时候，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不太友好的声音。
“把手举起来，汉诺斯。”
“什、什么？”
难以置信地转过身瞪大了眼睛，就在他身后不过五六米的地方，亚伯正稳稳地举着手枪，黑洞洞的枪口笔直地指向着他。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想要你的朋友活命，我建议你最好把手里的东西放下。”
片刻的惊讶后，汉诺斯露出了戏谑的笑容，咬着牙说道。
“这可不由你说了算。”
亚伯紧握着手枪冰冷的握把，手指轻轻地搭在扳机上，双眼平直地掠过照门，将缺口与准星对齐，笔直地指向汉诺斯。
“卡尔莫，给他点颜色瞧瞧！”
慌乱地从地上抄起一根末端被削成了尖头的金属条，汉诺斯靠在桌子上狠狠地对卡尔莫喊道。
“卡尔莫先生，我知道你不会的！”
亚伯稍微将头偏过去一点，目光直视着卡尔莫的眼睛，后者的目光此时正飘忽不定地在他与汉诺斯之间来回地转移，紧握匕首的手臂也不住地颤抖着。
“卡尔莫！我说了，动手！”
“他只是想拉你下水！如果你碰她一下，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你是个聪明人，现在你还罪不至此！”
“混蛋！我们才是一伙的！他在骗你！”
汉诺斯的面部都因为声嘶力竭的咆哮而扭曲了。
“我说的都是实话，放她走，我保证你不会有事。我知道你不想杀人，只是稍微有点贪欲，但谁又不是这样呢？放她走，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亚伯稍微调整了一下的脚步，与汉诺斯对峙着，而在两人之间，卡尔莫在颤抖。
“亚、亚伯……？”
面对眼前的这种情况，艾米莉似乎非常的害怕。
“会没事的，相信我。”
简单地安抚道，亚伯缓缓地向着卡尔莫的方向挪动着脚步，但枪口依然指向着表情扭曲的汉诺斯。
“卡尔莫！动手！”
“你不会的，卡尔莫，你不会伤害任何人，今天不会，以后也不会。”
四个人就这样站在不过二十来平方米的小区域内，所有人的精神都绷紧到快要崩裂开来，亚伯能感觉到他冷汗正在从他的手掌里渗出来，让手枪的握把变得有些滑。
“卡尔莫！动手！动手啊！”
似乎已经到了极限，汉诺斯发出了扭曲的咆哮，猛地扑向了被卡尔莫挟持着的艾米莉。
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震耳欲聋的枪声在空旷的工厂里爆发了出来，橙红色的火焰下，金色的弹壳在半空中划过。
不到两秒钟的时间内，就在卡尔莫还在愣神的时候，亚伯用右手持枪，而空出的左手则一把挡开他握着匕首的手臂，拽住艾米莉同时闪身向侧后倒去，把少女护在自己身后。
套筒后坐，一发发子弹被送出枪膛，亚伯的眼中只有在昏暗环境下闪动着的橙色光芒与汉诺斯那扭曲而绝望的面庞，子弹出膛时的爆响与呼啸声在他耳边回荡着。
半仰着摔坐在冰冷的地面上，亚伯大口地喘着粗气，已经打空了的手枪套筒保持着后坐的状态，炽热的枪管暴露在冬季冰凉的空气中，淡薄的白色雾气环绕着枪口，缓缓地飘散。
汉诺斯侧身摔到在距离他们不到两米的地方，鲜红的血液在沾满了尘土的地面上缓缓地流淌开来，瞪大了的眼睛依然不甘地睁着。
而卡尔莫……那根被汉诺斯掷向艾米莉的铁条，不偏不倚地刺中了他的左胸口，尖锐的金属头深深地埋入了他的胸腔。
迷茫地看向了亚伯的方向，就好像是在寻求些什么一样，那双眼睛逐渐地失去了生命的色彩，卡尔莫臃肿的身体慢慢地软了下来，向后倒去，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一动不动。
“呼哈……呼……”
喘着粗气，亚伯将手垂了下来，转过头去看着惊魂未定的艾米莉。
“艾米莉学姐……你没事吧？有哪里受伤吗？”
“我、我没事……”
艾米莉略微有点颤抖着回答道，缓缓地用手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没事真的太好了……”
——真的……真的是一团糟啊……
亚伯看向了倒在地上的两个人，然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不过至少……我做到了。
将手枪收好，亚伯抬起沾满灰尘的手，抹掉了额头上的汗水。
“这应该是最后一件事了吧……”
坐在昏暗的工厂里，亚伯自顾自地低语道，斜沉的夕阳从建筑的破口中照射进来，为已经异常凄惨了的场面镀上了一层血红的颜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