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混蛋，还真是执着地用猎枪来射杀我。
虽然这很正常。
就我们两个现在这种随时倒下都不出奇的状态，单靠肉搏，猪都打不死，更何况是我这种完全不会痛的类型，干脆地将我的脑浆爆掉最实际。
他站着，举着枪。
我趴着，扶着地。
所以我一开始就已经知道，绝对不能让巴巴托斯开枪。
“你这人还真难缠，亚纳德先生。”
巴巴托斯的声音虽然不平稳，但还是有些许底气。
“是……吗……”
相比之下，我能说话已经是奇迹了。
可是。
枪口继续缓慢移动。
而我要做的，和之前无数次的无数次一样。
别让他对准我就好。
“可我觉得——”我一巴掌拍在地上，用掉了最后两个技能之一：“——我还能更恶心！”
“油腻术”
我所趴着的地面，巴巴托斯所站着的地面，周遭全部浮起一层油渍。
甚至不需要站起来，我两手如同船桨那样朝后划，在因油腻术而变滑溜溜的地面之上，我轻而易举朝着巴巴托斯的脚下滑过去。
“有完没完！”
巴巴托斯根本没办法开枪，他想躲开，自己也滑倒在地，被我正面撞上，猎枪也再度掉落。
“没完！”
我又一次骑在他的身上，拼了命地用臂甲锤着他。
“你到底多喜欢骑在一个男人身上！”
巴巴托斯一手托着我的下巴，一拳砸往我的侧腹。我整个人都朝着一旁滚动。
“因为我只是一个什么都做不到的平凡人！”
又一次，再一次，已经想不清楚第几次。
但我依旧挣扎着爬起来，一脚将巴巴托斯的猎枪踹飞，自己则再度滑倒在地。
“那你为什么不降伏！”
巴巴托斯朝我冲过来，依旧摔倒在地。他一手罩住我的脸，将我的头抓起来，砸在地上。
“你妈没教过你有借有还吗！”看不到都无所谓，我将手臂朝着巴巴托斯大概的方向，猛力往下砸：“贝莉斯救过我一次，把她卖给你，我怕自己天天做噩梦！”
“那又为什么执着于我！想活下去的手段不是还有很多吗，我们这种战斗从一开始就是非必要的！”
巴巴托斯甩开我的手，朝着猎枪冲过去。
“圣诞老人给她少派一份礼物，我客串一次圣诞老人又不行吗！”
接住油腻术，我对准那把枪直接滑铲，这一次将它踢飞得很远。
“这又是什么！”
巴巴托斯再一次将我踹开，朝着猎枪跑过去。
那是决定我们胜负的关键。
“都说了！”
我知道自己已经快撑不住，再勉强下次，一定会死。如果不是阿加雷斯的能力欺骗着我的大脑，估计早就晕过去几十次。
但我不能放弃。
绝对不能放弃。
这场战斗没有前因也没有后果，没有荣耀也没有财富。从头到尾，或许都不存在着，我与巴巴托斯战斗的必要。
就算有，也早就被我抛在脑后了吧。
但是……
但是！
“我是她的圣诞老人！”
朝着巴巴托斯的背影，我拼尽全力，迈开步伐，冲刺过去。
感觉不到身体的哀鸣，也听不清肉体的痛苦，但我也要将步伐迈到最大。
那里是一个落差，至少也有几米高，但对于我们，仿佛悬崖。而猎枪，就在悬崖的边缘。
“这场狩猎真有趣，没想到，没有任何序号的你，居然能奋战到这种地步！”
巴巴托斯轻而易举越过树与草的障碍，眼看就要到猎枪面前。
“很奇怪吗！”
我紧随其后，但我们之间的距离已经越拉越大。
“一点都不奇怪，你果然是被阿加雷斯选择的人！”
他已经跑到猎枪面前，弯下腰。
“真该将阿加雷斯全套辅助无偿转让给你，然后就能感受下我这几天的快感！”
趁着他捡枪的时间差，我也接近了巴巴托斯。
可惜。
他已经转过身。
怎么办呢，要在这里和他搏斗吗。
以我们两个现在的伤势，从这里摔下去的话，就算不死，也不得不先从这场闹剧中出局。
怎么办好呢。
其实，答案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吗。
“喂！”
巴巴托斯转过身，眯起的眼睛终于又一次睁开，而且久违地露出一丝惊恐。
这是死的惊恐。
因为，我根本就没有将自己的速度放慢，不如说，是以最大的速度朝着巴巴托斯冲过去。
你也察觉到了吧。
决定胜负的除了你手上的猎枪，还有这个落差。谁落下去谁就输，一起掉就再赌一次运气。
多么简单，多么朴素。
“这就是我所想到的赌局！来！巴巴托斯！继续和我赌！”
我的双臂拦在胸前。
从一开始，我就将所有能赌的，都作为注码丢在你面前。
你什么都不丢出来，又怎么可以呢！
巴巴托斯因一瞬间的迟疑，错失了开枪的最好时机，然后被我撞到，与我一起，从这个几米高的小落差掉下去。
“这就是最后的二选一！要看看自己的运气吗！”
我死死将巴巴托斯抱住。
“你个疯子！”
他果断一拳将我揍开，但我们的下面，是几米高的空隙。
似乎一切已经无法挽回。
没人能从这里逃离，也不可能抓住“悬崖”。
好啦。
我已经用尽了我所有的底牌了。
选择吧，巴巴托斯。
这二选一的赌博！
“任！意！门！”
早就料到会被揍开的我，使用了今日的最后一个技能，让任意门出现在我的身下。
如果不出意外，我就会落入里面。
你又能有什么手段呢！巴巴托斯！
“你果然……准备了这种小手段！”
巴巴托斯的双眼死死瞪着我，充满了好斗与杀气。
我才发现，自己的一边手，被皮带缠住，而皮带的另一端，在巴巴托斯手中。
他将我猛地拽过去，并且一脚踩在我背后，朝着任意门一跳。
所谓奇策依靠的，就是对方的不知情。巴巴托斯已经知道任意门的效果，自然也就考虑到，我这用这种小手段的可能性。
他的身体穿过了任意门，与门一起消失。再这样下去，我恐怕会直接掉在地面上吧。
只能祈祷自己比想象中强壮了。
可是，我是从几米高的落差掉下，而巴巴托斯，出现在二十米的高空之上。
是我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