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时候应该惨叫吗。
或许吧。
已经不是第一次大字型躺倒在地，压着碎石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受。
但却不痛。
根本不会痛。
不知道哪里受伤，甚至连死亡逼近，我都不会知道。
所以我才能违背自己懦弱的常识，敢于正面与巴巴托斯厮杀。
糟糕。
后脑有点温暖的感觉，后背也是。估计伤口又撕裂开了吧。
而且。
眼前的景物有点模糊。
头也……有点……晕……
“你就这样什么都别干……死在万有引力上吧……”
看着巴巴托斯，我用微弱的声音，喃喃自语。
没错。
什么都不干，也不挣扎。或许是距离太远，我看不清。
但这样直接掉下来，摔个稀巴烂就好。
不知道是不是我迷糊了，巴巴托斯，似乎拿出了什么。
不可能。
魔神？七十二柱？第八柱？所罗门王的孩子？
再套上数不清也一点都不有趣的专有名词，换到现代也只是中二病的一种，人类怎么可能有办法从那种高度活下来！
不过。
为什么我的心在躁动。
就好像，巴巴托斯的那张笑容，冤魂不散地从脑中浮现。
我屏气凝神，用最后的精力，观察着巴巴托斯的动作。
他也一直是在下落。
高度从二十米到十米，他都只是在下落。
但是为什么我会那么的不安，那么的躁动，仿佛我与他的对决，还没结束一样。
估计落到一半的时候，巴巴托斯将什么东西往地面甩过来。
那是什么。
不对。
我知道，我见过那是什么！
巴巴托斯举起那只猎枪，对准地面，轰鸣再度响起。
更大的轰鸣震撼着周围的一切，爆炸的冲击将周遭一切的吹飞，身处边缘的我，也无可避免地滚出好几米。
我当然知道那是什么。
弹药夹。
仅凭一颗就能将骆驼炸得浑身着火的子弹，现在有一整个小包的弹药，被一口气诱爆。
凭借着这股爆风，巴巴托斯硬是缓和了自己下落的速度，将自己所受的冲击降低到极致。
不行。
不能就这样结束。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让我再一次再一次再一次地，挣扎着，爬起来。
随手捡起一块称手的石头，我一瘸一拐朝着巴巴托斯，走过去。
“喂，你别想着装死了，我敲烂你的头才放心。”
不知道自己这低吟，他能不能听见呢。
我的思维，现在真的是比浆糊还糊成一团。
“你还真的是个骗子。”
巴巴托斯也是无力地躺着，一身都是血。
“你现在，红的就好像一个番茄人。”
我用手背将流到眼睛的血抹掉，不然就什么都看不清了。
“你才是，脸还真红。”
巴巴托斯想抓起猎枪，但也没那个力气了。
“两个男人对着脸红，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缓慢地移动，终于走到巴巴托斯身前。
“那我是番茄人，你是什么？红头罩？”
他艰难地翻过身，将正面转向我。
“能红成这样的，当然是圣诞老人。”
我举起石头，准备一口气砸下去，但手却松开，石头掉到地面。
“你还能废话那么多，就别在最后掉链子啊。”
巴巴托斯已经闭上眼睛，似乎早就做好心理准备。
“你才是，死人就该闭嘴，别那么多废话。”
我弯下腰，想捡起石头，但突如其来的一阵无力，让我倒在巴巴托斯身边。
糟糕。
这可是必杀的一击。
我得站起来，确切地杀掉巴巴托斯才行。
站起来啊。
站起来啊……
“站起来啊……”
我已经失去了挣扎的力气，可能是出血过多，也可能是肉体早就没办法忍受这种折磨。
“一边说着赌博，一边确保赌局是自己必胜，能到底知不知道赌局的含义。”
巴巴托斯的声音也很微弱。
“我可是连命都快交出去了。”
“明明就是看穿我之后设下的诈骗，就别信口雌黄说什么赌命。”
“这就叫双管齐下。所罗门的血统赐予你荣耀与力量，让你能不断超越战胜其他人，甚至战胜命运。但是，你的血统也正是你的弱点……巴巴托斯！你引以为傲的力量正是你最大的弱点！”
啊，太好了，我居然能在临死前将想说的台词说出来。
“因为我一只身处高位，所以你断定我不会逃避吗。”
“差不多。任意门你也见识过，只要有一线生机，只要有微弱胜算，你这种一出生就比别人强，比别人优越的贵族，怎么可能会退缩。”
“我服输。但你能不能告诉我，明明无怨无仇，你却这么执着呢。”
巴巴托斯还真是问了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不杀了你，你就会杀了我们，多简单。”
“别隐藏了，我并没对你们苦苦相逼。相反，你的目的，也不是杀了我。你只是执着击败我而已。”
“这不都一样。”
“杀死一只猎物，和让一直猎物心服口服，可是两码事。况且，如果你执意想杀我，刚才的那些油，其实是可燃的吧。只需要一支火柴，你我都会葬身火海。”
“你别像动物一样敏锐好不好。”
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仿佛从头到尾都被看穿，明明我才是赢家。
“直说吧，我想要你的领地。”
“以此为据点，你也想加入争夺王位的战斗？”
“不可能，我躲都来不及。只是，偶尔客串一个死老头的工作。”
“该不会就是你说的圣诞老人吧？”
“嗯，一年只工作一天都没人会抱怨的，一身红白的死老头，给那些坏孩子送去一块煤炭，好孩子呢就会得到心仪的礼物。”
“有趣的故事。”
“但是，有那么一个孩子，什么都没得到。既没有煤炭，也没有礼物。但被祝福的她，不得不假装得到了喜欢的礼物。”
“需要我猜猜故事的主角吗？”
“别打岔了。我只是，看不惯而已。想对着那个老头喊，‘喂，混蛋，这里还有一个孩子，她绝对是一个好孩子，但你什么都没给她啊，她都快哭出来了啊！’”
“那个叫圣诞的老人，没回答你？”
“全世界孩子那么多，有一两个被忘掉，很正常。但我就是看着不顺心，明明是个好孩子，怎么能什么都没有呢。”
“你就搞得我们两个一身红？”
“红是够红了，有没有命送礼物，就不知道了。”
我这么说着的时候，却看见一个身影，急匆匆地朝我跑过来，好几次都差点摔倒。
别着急嘛。
礼物，总能在的。
不是吗，斯特拉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