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长店长，那个客人回来了，不过跟在她身边的人换了一个……”
“客人的事情别管那么多，赶紧去把菜上了。”
……
接过店员毕恭毕敬递来的卡片，七号随手把卡片塞进了口袋里，目光先是看了一眼桌上的菜，随后便看向了坐在自己对面的少年。
少年的样貌相当的俊秀，肤色偏白，脸庞的弧线柔和亲人，嘴唇上没有像是城外人那样的干裂，再加上一头干净整洁的黑色短发，很难不让人以为是从城里出来的某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
“感觉如何？紧张感应该少很多了吧。”
“……”
少年没有回话，只是一脸疑惑的看着七号，然后抬手似乎想要摸一下自己的脸，但手指还没来得及碰到脸庞，七号的手便无比精准的抓住了他的手腕。
“那家店里的化妆品质量没那么好，用手碰的话可是很容易掉妆的。”
“你……”
少年似乎想说什么，但似乎又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斟酌许久后，这才终于从嘴里憋出了这样一句话。
“管这个叫化妆？”
哪有化妆能让人整张脸都完全变样的吗？
“不然呢？化妆不就是把化妆品往脸上抹嘛，然后让自己变好看不是吗？结果对就行了，你就别在意那么多了，秋亦。”
“……”
秋亦很想吐槽些什么，但在化妆店里面，七号化妆结束后自己看到的现在这张完全陌生但又无比正常的脸时，当感觉到那因为能从自己的脸上看到一张正常的脸而浮现出来的巨大满足感时，所有能够想到的奇怪之处他全都不在乎了。
正常，这个看上去谁都有，但实际上几乎所有人都在追求的词语，对于现在的秋亦来说，则是更加难能可贵且求之不得的东西。
家人的身死让他失去了家庭的正常，聚落的毁灭让他失去了人际的正常，全身的烧伤让他失去了对外社交的正常，如果说正常是普通人与社会接轨的拉杆，那么秋亦的拉杆便在四月二十四号的凌晨便已经失去了。
人作为一种群居生物，一种无法脱离他者存在的生物，失去与社会交接的桥梁无疑会让人的心态发生严重的畸变，秋亦所展现出来的那种对他人视线的恐惧也正是这种畸变的表现。
而这种畸变能被七号以一手近乎易容术的化妆术完美掩盖，多少让秋亦对七号除了救命之恩外再多了几分感激。
但感激归感激，至少秋亦现在时不可能真的对七号说那怕一句谢谢的，原因也很简单，在化妆前他才刚刚对七号说了‘我讨厌你’，这才过半个小时又要改口说谢谢，多少让他有些别扭和不太好意思。
“好啦好啦，别扭闹一会就够了，别跟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
“我没闹别扭。”
“好好好，行行行，你没闹你没闹。”
肉眼可见的敷衍态度，不过这也能看出七号并没有把秋亦那句我讨厌你放在心上，秋亦也稍稍松了口气。
“那个……”
“嗯？唔……先吃饭先吃饭，饭菜凉了可就不好了……哦，差点忘记了。”
七号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拿起旁边的菜单再次塞到了秋亦手里。
“想吃什么自己点吧，算我请客。”
“……话说老师你怎么今天说要请客吃饭？平时买菜的账单你明明都是一毛一毛扣着算，非要用最少的钱买到最多最好的东西，怎么今天那么大方？”
“毕竟今天是六月一号嘛。”
“六月一号有什么特别的吗？”
“呵呵……你现在是十六岁还没成年吧？”
七号没有回答秋亦的疑问，反而是问起了秋亦的年龄。
“老师，十六岁就已经成年了，而且我现在不是十六岁，是十七岁，我五月二十二号生日的。”
“啊？十六岁就成年了？”
“反正我知道的都是男生十六岁成年，女生十四岁成年……老师你待过的地方有什么不一样吗？”
“额……哈哈……哈哈哈，你过生日怎么都不跟我说啊？”
“……”
七号一旦遇到自己不想说的事情，就会非常生硬的开始聊别的话题，秋亦倒也已经习惯她这样了，也没有尝试去追问。
“你也没问我啊。”
“额……好像也是……嘛嘛，既然这样那你就当我迟到一点给你庆祝生日好了。”
“有迟到一周给人庆祝生日的吗？”
说归说，秋亦还是拿起了菜单，开始打量起了上面的菜品。
“好贵！这也太贵了吧！一盘青菜就要六十块吗？”
虽然早就知道纯净饭店的饭菜很贵，但秋亦也没想到竟然能比普通饭店翻十倍有余。
“好吃就行了，来饭店吃饭那就别在意价格了嘛。”
“……”
“诶诶诶，别不点嘛，你老师我又不缺钱。”
“但老师你不是每次买东西都斤斤计较的要命吗？”
“一码归一码，这事你别管，你只管点菜就行了。”
“……行吧。”
不过说是吃饭，七号从头到尾一口饭菜都没有动过，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秋亦在那吃，秋亦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才终于收回自己的视线，改为看着窗外的街景。
吃完饭，七号又拉着秋亦让他陪自己在费尔格里奥的街上多逛了一会，不过与在饭店是的出手阔绰不同，逛街时的七号又变回了平时那种抠抠搜搜的样子，只看不买，有什么试用试吃之类的都会凑上去蹭一下，主打一手能白嫖就白嫖。
至于秋亦，他也只是陪着七号到处走动，不过说实话，他其实也很少来交易聚落，毕竟走小路去离开聚落去别的地方本身就是一种很危险的事情，他对于能看到很多人在街上走动，街边也都不是民宅而是店铺的街道感到新奇。
两人就这样边看边逛，差不多太阳即将落下，所有店铺都开始收拾顺便回家躲避黑潮之夜的时候，他们两个才开始返回房车。
“嗯？”
从小路走上公路，平日里几乎看不到别的生物的公路上，此时却停了一辆小基地车和三辆越野车，而且还聚了十几号拿着各式各样武器的人，所有人脖子上都挂着用便宜金属做成的狗牌，看样子应该是一群成组织的公路劫匪，他们围在房车边上，似乎是在等房车的主人回来。
秋亦对公路上的情况并不是很懂，但他也看得出来这些人是为什么要围在这里。
这是……难道是……我们要被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