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了，黑色的天空被点彩派的画师点上了无数星光，为白笙提供了小夜灯，在堡垒里可看不到这种景象，虽然有，但白笙也只会低着头继续完成那成山的委托。
它是公平的，将光芒撒给每一个存在，人类，蝴蝶，甲虫，牛马，麋鹿，山羊，深渊。
放弃这份美好也是白笙自愿的。或许白笙常常看见挂在天空中的这些光点，但并没有真正好好地看过它们。至少现在，有机会了，有的是时间。
白笙很困了，双腿发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为何要向前走，也不知道要去哪，只是想远离那曾经的梦魇罢了。
“好冷啊。”
“如果冷，我会帮你做好篝火。”
“那谢谢了？”白笙没有拒绝，想看看他要如何制作篝火，毕竟没有生火工具，除非他自己制造出火源。
希斯弗拿起一旁的破碎木板，叠在一起，手中蔓延出黑烟，包裹住木材，随后那红与黄与白的光芒从黑烟中穿出，划破了黑色的夜晚，使这无光的黑夜终于有了一丝生气。
“你昨天夜晚有篝火吗？”
“啊，没有啊，你晚上需要篝火吗？”
“我不需要，那你昨天晚上不感觉冷吗？”
“当然冷，但我又没法制造篝火啦~”
白笙苦笑了一下，吐了下舌头试图想卖个萌。
“你的表情好奇怪。”
“闭嘴。”
白笙逐渐感到困意，身体也慢慢贴在了地面上，米色的斗篷和布衣化作了床单，黑色的头发作为了枕头，这是她来到堡垒之外后第一次感受到这炽热的火光。希斯弗则只是蹲在旁边，手中拿着两块木头看着她。
……
白笙在废墟的黎明中醒来，篝火的余烬在微风中闪烁着微弱的红光——居然还在燃烧，篝火的木材规模似乎比记忆中的大上不少。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不远处静静坐着的希斯弗，手上还握着两个木条。整个夜晚，他就像一座无声的雕像，只有围绕在他周围的黑烟偶尔翻涌，显露出他的存在。
她站起身，拍打掉身上的尘土，开始收拾营地。白笙的动作有条不紊，余光还是向周围警惕着。
虽然根据一些资料可以表明在深渊附近的部分生物都会逃走，但万一又跑来只怪物，或者对方没感觉到害怕，又或者希斯弗离开了，那后背什么时候被捅了一下都不知道。
看样子，似乎希斯弗整整一晚上没睡，一直在点篝火，不知道什么原因。总不能是他早上起来然后又点了篝火吧？
“你不用休息吗？” 白笙突然问道，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希斯弗转过头，他的目光穿透了晨雾，不解地看着白笙，“休息？”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仿佛这是一个他从未考虑过的问题。
白笙皱了皱眉，她意识到希斯弗可能真的不需要像人类那样休息。这种不同让她再次意识到，尽管希斯弗看起来像人，但他本质上是不同的存在。
毕竟是能带来毁灭的【深渊】。虽然看上去好说话，而且不会对她动手，但本质还是深渊的一员。
白笙看着已经升起的天空，皱了皱眉，毕竟她居然真的在这么危险的环境下睡着了，而且比在堡垒时的每一天都要睡得好。
“我们今天继续前进。” 白笙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转移了话题，“废墟的另一边有一条河流，我们需要水源。”
希斯弗站起身，黑烟随着他的动作缓缓流转，“我跟随你。”
他们穿过废墟，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奇怪声响，但希斯弗的存在似乎让那些潜在的威胁保持了距离。白笙不禁感到一丝安心，尽管她知道不能过分依赖这个深渊。
随着他们深入废墟，白笙开始注意到一些不同寻常的迹象。一些建筑物的残骸上，有着不自然的黑色痕迹，就像是被某种腐蚀性物质侵蚀过一样。她不禁怀疑这是否与希斯弗有关。
“这些痕迹，是你造成的吗？” 白笙指向那些黑色痕迹。
希斯弗看了一眼，然后摇了摇头，“不是，这些痕迹比我存在的时间要早。”
白笙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也许他和这片废墟一样，都是这个世界未解之谜的一部分。
当他们到达河流时，白笙停下了脚步。清澈的河水在阳光下闪着光，给这片荒凉的土地带来了一丝生机。
白笙开始用水壶装水。希斯弗静静地站在一旁，他的存在让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变得沉重。白笙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在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包括她。
“这水居然没被污染，真是奇迹……你为什么看着我？” 白笙突然问道。
希斯弗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我试图理解你，理解人类。”
白笙停下手中的动作，她看着希斯弗，“理解？你是指什么？”
“你们的情感，你们的恐惧，你们的希望。” 希斯弗的声音平静，但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渴望。
白笙深吸了一口气，她意识到希斯弗虽然是一个深渊，但他也在寻找属于自己的意义。
“情感、恐惧、希望……这些都是生存的一部分。” 白笙回答，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温和和古怪，“你真的想了解吗？”
“当然，我想要了解一切。”
“嗯，其实我也不怎么了解吧……希望是最没有用的东西……”白笙把“希望”两个字咬得很重。
“怎么了？”
“我以前是来自堡垒的，我想你应该猜得到。”白笙突然转头对着希斯弗笑了一下，背影被太阳拉得很长，“那段时光很糟糕，嗯，你就当作没听过我说这些话吧。”
“你不喜欢堡垒吗？”希斯弗看着白笙的表情变化，有些不理解。
“他们所作所为皆是正义，只能怪我太没用了。”
“好了，我们出发！”白笙莫名大叫一下，语气里充满了阳光与向上，就仿佛从未说过那些话语。
“你接下来打算去哪？”
“我也不知道啦~总之，出发！”
“人类情绪变化都像是你这样吗？”
“大概吧。”白笙还是颓了下来，看来似乎没法坚持那层外壳多久。
两人……哦不，一人一深渊就这样继续行走在荒漠与废土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