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女又在坊市中停留半刻，买了几把糖人，糖葫芦，又去了修士坊间。
仙凡有别，仙家坊市与凡间市集互不干扰，位处一堵红墙之后，与世隔绝，完全是两个世界。
县城不大，人户不多。可这坊间修士来来往往便有百余记，除去民间散修，更有下山游历的宗门子弟，着黑衣带斗笠者更是不计其数。
洛璃带白瑾来此，只为让其增长些见识，绝非是因身不具灵石无力采购，嗯，确信。
虽然身上剩点凡俗黄金也能当些仙家财物，但兑率感人，故不在考虑范畴。
二女走走停停，途中见一摆摊老人，长染白须，素衣道袍，一副高人做派。有宗门子弟上前问询价钱，老人笑而无语，只待有缘人。
几位宗门子弟满眼亮晶晶。
洛璃扫过一眼便没了兴趣。
“那摊上都是假货？”白瑾好奇询问。
“并不全是，有把金丹修士遗留的断剑，品色不错，若能修复便是一把极佳的法宝。”
“那师尊为何没有兴趣？”
“路上摘根小草，渡气其中，为师可让它堪比纯阳灵宝。”
言罢，美人拂袖而去。
白瑾一眨眼眸，心中思索武器位阶……
凡物、法器、符宝、法宝、纯阳灵宝、通天至宝……
顿然也没了兴致。
那老人瞠目，见白瑾远去，以为是自己拙了眼。
……
离开访市，白谨与美人俱归客栈。
今城内居民惴惴不安。毕竟，妖魅之流都可于光天化日下至大街行凶，之后还会发生什么，实在不敢多想。
故多责问自守者，何吃干饭！
清风下属不相晓，难以答其事，曳斯民之心矣。若数日不报，恐多弃城而走。
时实剿妖王役徒添烦。
美人谓，非人所宜虑，安心食瓜便可，勿拂和。
白瑾自觉不如美人见识，听从安排，乃欲还客栈以俟时变，只是略有些遗憾。
已回客栈，小二笑脸相迎，嘻嘻媚笑。此二奶当是楼中贵客，不以碎银而拥黄金，乃是朱门绣户！
万万不可怠慢。
若能得其赏识，分得那碎银几两，嘿嘿，芜湖飞起哉。
美人何以不知？随手软金前弃，小二飞去。
无他，唯多金富贵耳。
小二已去，二女趁势而走。
美人欲上楼，忽然见一女娃。
女娃破裙敝衣，赤足而立，乞目旁观。此娃好生俊朗，晴朗眸子，曲柳眉，长融微掉眩，而白皙无瑕透红粉，薄唇待浮花娇！
美人顿时两眼放光，惊叹天下竟有如此幼童之姿！
白瑾一时尚未注意，而后顿感气氛不对，侧目观之，却见那女娃眸子打颤，泪光如玉碎，嘤嘤啼哭有云：
“二位官人，大人大量，可否救小女一臂之力？嘤嘤嘤。”
“哦？小妹有何所须？”白瑾闻言，善心有发上步欲问，岂料美人竟先行一步，拦于白瑾身前。
却见其目光严而有肃，曰：“小妹妹有难，姐姐我实在于心不忍。于此为不便多言，不若先与姐姐进屋去也？嘿嘿嘿。”
“嗯……嗯！”女娃含泪点头。
白瑾惊。
俄倾，美人曳女娃入房。
此房为客栈上房，装饰精美，修饰豪华，是有，紫云屏风丹木案，烟缭香炉云檀香。
三女进屋，女娃于门口不动，呆然而立。
二人并未在意，白谨行至其前，情切问之，曰：“有何难乎？”
女娃闻言沉首啜泣，嘤嘤两声，而后抬头，神态怜然。
“嘤嘤嘤，家母…家母……呜……”
却见女娃拭泪沾巾，有大事欲说，白瑾会神，突然女娃诡异一笑。
“蠢货，借汝皮囊一用！”
言罢，这女娃自鼻梁处渗出恶臭粘液，那脸上皮囊竟在下一刻四分五裂，张开了朱红裂口如八爪！
是妖女！
“拿命来！”
白瑾与美人相视一笑。
妖女当伏。
……
“唔！唔！！！”
裂口女娃为红绳吊成龟-甲-缚，瘫倒一边。
“还狂乎？”
美人轻掩笑颜，谑声道。
“唔…唔！！”
美人揭去黑布，女娃大口透气。然面色如无惧无畏，乃说：
“咕，杀！”
“小女好骨气，但不知，汝乃要吾棒也，犹是此火棒欤？”美人手提二棒，一冰一火，乃冰火两重天之术。
“唔…上仙饶命！招，我都招！”
脸上裂口早已愈合如初，重回美颜，如今早无他日神情。
“嘤嘤嘤，小妖，小妖知错了！无意冒犯二位仙师！”
“桀桀桀。”
美人未回言而桀桀有笑。
妖女惊恐。
白瑾视之，质问道：“本以为是只落难小妖，未想竟有凶煞相，利人之善心，骗善则士矣。真恶乎，可戮几人？”
“二…二位上仙饶命！小妖太冤枉！小妖也是一时鬼迷心窍，见二位姐姐容颜倾城，便妄图取而代之！初犯，绝对初犯！”
白瑾闻言，轻叹一声，便说，还是宰了吧。
方才这女娃何其精练，都赛过那架车飘逸之老车夫。
妖女闻之，神态一慌，当即回话：“小，小妖…其实小妖只害一人罢了。且，那人乃恋童之歹人！”
“一派胡言！”
“呜……”妖女恐坏其势，体蔫缩，乃语弱探之，曰：“若…若小妖实话实说，二位上仙可否饶过小妖一命？”
二女颔首。
“小妖…小妖千难万险方才化形，不想就此毁于一旦！让小妖做何事都可，哪怕牛做马！”
“喔？当真何事皆可做？”
美人闻言突然来了兴致。
“咕！”妖女闻之心神一晃，吞其沫。然而开弓便无回头箭，妖女只得细声有云，
“只…只要…不杀小妖。既使…迫为侍妾……卖…卖！”
“呵，实话实说自会考虑。”白瑾漠然折其语。女妖既明之矣，乃陈：
“共计十八人……其实，小妖本是山野石楠，慕凡间百态久矣…”
原来，这小妖是石楠树妖，其资质浅薄，风吹日晒百年之久，方才熬出头来。可是刚有出头日，就遇见那兰州妖王，被迫加入麾下，尔来二十有一年矣。
如今妖王复出，小妖被派遣至凡间城市，成为细作，监视猎妖盟一举一动。
言罢，妖女不语。
“既然如此，那我等皮囊于你有何用？或是说，你当前幼女之相，乃是将他人剥皮扒骨所得？”
“此，此乃小妖本相化身，绝非他人皮囊！”
“……”
二女沉默。
“况且，小妖所杀人多为歹人。有帮派，名为丐帮。小妖曾见一位人类少女，出门时，丐帮歹人辱其体，断其四肢，扭成奇怪状，送去凡间乞讨……借以博取同情，牟取暴利。
小妖虽有所不适，但本不想管此事，然歹人牟及吾身，便怒而杀之。”
其大略如此。
书有善心，否多，言终为妖王接事矣，到底归妖王所属。
女妖言毕，但求不死。白瑾观其所言，一时不辨真假。
美人笑，至女妖身前，玄而有云：“混入城中之妖，可有几何？”
“这……大抵十之有六？”
“且去猎妖盟处自首，欲取我等皮囊一事便罢了。”
“啊？当真？”
“言之确凿。”
言罢，便退去一边。
白瑾有所惑，但未多言，断红绳而释妖女。
妖女三步一叩首，感极而涕。
“谢高人不杀之恩！”
遂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