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音播放完毕，办公室内还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江临把手机收好，仔细观察男生脸上的表情。
愤怒？怨恨？还是后悔？
总之非常有意思，别人不说话她也不张嘴，看看这种情况能持续到什么时候。
咚咚。
又过了片刻，有人敲响了办公室开着的门。
“那个，杨老师现在有空吗？”
“有，叶琳是吧，进来。”
打破寂静的是一名叫叶琳的女生，她戴着一副圆框眼镜，从江临等人身边经过时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关于周末的敬老院活动，人手并不是很充足。”
“这样吧，我联系辅导员，在明后两天开个会什么的。”
以他们的谈话为起点，办公室又重新恢复先前的热闹，不再是只有空调呜呜运作的安静氛围。
“这就是我的证据，要再听一遍吗？”江临问。
“谁要听啊。”男生气得扭头，结果就对上了教师的视线。
“录音里说话的是你吗？”
“是我。”
“那就是你先挑起事端的对吧？”
“是。”
“然后你又打算倒打一耙，污蔑人家的清白？”
男生一下子急了：
“没有，我真的不是在调戏她。是她，故意制作了让人误解的录音，老师你们听到的并不是全部。”
砰！
教师猛地拍桌子，指着他的鼻子厉喝：“你还在狡辩，义务教育学到哪去了？”
不只是她，其他老师也纷纷摇头，叹气不断。
“现在的学生，素质真是一届不如一届了。”
“亏我对他印象还不错来着。”
“知面不知心。”
男生的头越来越低，声若蚊吟：
“我会被……处分吗？”
“这倒不至于，毕竟不是什么严重违反校规的事情。”
教师的话又让他心底燃起了希望的火焰，可是下一句话又给扑灭了：
“但是学分得扣，也别太沮丧，期末多努力一点就能赚回来。”
话是这么说，他一个学期里都没怎么好好听课，能及格就是万幸。被扣了学分，挂科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尘埃落定，他刚要转身离开，又被教师叫住：
“等等，你还要去向江临同学道歉。”
“啊，我？”男生再度惊愕。
“没错，你先骚扰人家女生，不道个歉心里过得去吗？”
男生恨恨咬牙，几度想要反驳却又因为紧张说不出话。他硬着头皮走到江临面前。
白发的少女一双淡色双眸清澈有神，彷佛自己只是个看戏的路人。
男生深呼吸一口气，深深鞠躬，几乎是喊了出来：
“对不起！！”
这就算完了吧，连表情严肃的老师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可算是解放了，他感觉头有点昏，打算回宿舍躺一下。
“且慢，再来一遍。”
“什么？”
“你道歉错对象了，不该是我，应该是他。”江临指着身旁的洛云深，后者也是一脸懵逼。
男生忍无可忍了，“我都道歉过了，你想怎么样？”
“录音里你都在骂洛云深，他才是最需要你道歉的人吧。”
江临说这话时故意让教师听到，见他们没有出声，便给他递了个眼神：
你自己看着办。
“好，好，我道歉就是了。”
同样的屈辱受了两遍，这名男生最终走出办公室时就像丢了魂。
相比之下，江临踏出办公室大门时的步态可以说是健步如飞，要不是洛云深还在慢慢走，她恐怕就要跑远了。
现在还是下课时间，两人就在教学楼一层的空地里找个位置坐下。
“就算要报复，也不至于这样吧？”洛云深瞥了眼少女，开口问。
“他可是在背地里骂你，你不生气？”
“还好吧。如果你不放录音我都不知道有这事。”
“所以你这人就是在这种方面不行，有人欺负你就还击，光是被动挨打怎么能行？”
“……”
“你对付褚见花的那股狠劲哪去了，平时都不见你这么积极。”
“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
清楚自己没法让这个榆木脑袋开窍，江临干脆懒得跟他啰嗦，而是靠在背靠墙壁，整理快要松开的鞋带。
自从抱怨过她披头散发太乱之后，洛云深就注意到她经常扎着一个马尾。
起初江临是想学着网上的视频，尝试各种漂亮的发型，结果弄到一半嫌麻烦放弃了。折腾一整天，最后就是扎了个歪歪斜斜的马尾。
就连洛云深看了，都忍不住想要纠正她这个难看的发型。
光顾着照顾别人，结果连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照顾。
冒冒失失的样子，洛云深细想还觉得有些可爱。
课间差不多结束后，他们前往下一个教室继续上课。
刚一坐下，洛云深就注意到江临往自己这边靠了过来。
“干嘛？”
“听课。”
“那你别挨得那么近，热死了。”洛云深挥手驱赶。
“我没带课本。”江临不依不饶。
“那你带了什么？”
“人，还有手机。”
“如不回宿舍睡大觉。”
“说得好，我这就回去。”江临刚起身又被他拽了回来。
能从她口中听到说想要学习的话，洛云深心里其实是高兴的，大不了跟她共用课本。
然而，这件事他发现比想象中还要困难。
原本上课，两人都是各干各的，几乎不会把注意力放在对方身上。
这次江临靠得那么近，从她身上散发的存在感实在是太过强烈了。无论洛云深如何在心中提醒自己，视线就是忍不住往她身上瞟。
关键江临自己还没有距离感，老是用肩膀撞洛云深。
“这道题为什么要选这个？”
“我怎么又错了？”
“这一道题的原理又是什么？”
她就像个好奇宝宝，隔三岔五就要向洛云深提问，那对樱红饱满的唇瓣就没停过。
不再是披散着头发，洛云深便能在这个距离一睹她隐藏在秀发之下的修长脖颈。宽松的衣领露出小巧的锁骨，再往下便是充满禁忌的黑色深渊。
两人紧紧靠在一块学习的样子，好像是真情侣才会做出来的事情吧？
不知是不是洛云深的幻觉，他似乎从江临身上感受到了名为“女人味”的气息。
这可不得了，一旦发现这种真相，他就紧张起来了。不过为了能让江临好好学习，洛云深就豁出去了。
“啊~”
江临打了个哈欠。
“好困，睡了。”
说趴就趴，洛云深感觉自己的决心被拿去喂了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