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薇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说什么，她也想到了很多种不好的结果，但她不愿意相信，她相信林若肯定没事的。
“陆北，你别……”
“你他妈的，到底把她弄哪里去了！！！”
佐薇话还没说完，身边的陆北瞬间暴起，坐到智械身上，对准它的头部，一拳砸了下去，五官扭曲而癫狂。
她都被吓了一跳，完全不敢相信这是平时的那个中二的陆北。
“林若呢？林若呢？我他妈问你林若呢！！！”
顾不上肉体的拳头对上机械结构的疼痛，陆北只是愤怒的挥拳，嘶吼，一下，又一下，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
面对这样的攻击，那个智械却完全没有反应，除了眼睛和胸口指示器依旧闪过淡淡光芒，就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它还在运转。
而它越是沉默，陆北挥拳的频率就越快。
“林若呢？！你他妈说话啊！死了？？！”
陆北的攻击无法对它造成什么伤害，每次攻击，只会让自己疼痛的感觉清晰一点。
他的手，已经血肉模糊。
但他没有停止，不断重复这个动作。
当他再次重重砸下一拳时，被一只纤细的手稳稳接住。
“别再这样了陆北，你……已经受伤了……而且……我们不是一起研究过吗，它没有搭载语言模组，扬声器只会发出无意义的嘶吼，你问它也没法回答你。”
听到佐薇的解释，陆北停顿了一下。
“啊啊……我明白了……”
轻声说着，随后缓慢起身，抓着智械的两条手臂。
“你这个混蛋……给我站起来……带我去找林若！”
用力拉扯着，可是它只是微微离地，无法站立。
“废物东西啊！给我站起来！林若在哪？快带我去！！”
陆北不断咒骂，咆哮着，瞳孔也因充血而变得血红，与野兽一般。
但尽管如此，那个智械还是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陆北，你冷静一点……我们好好想想，总会有办法的。”
佐薇劝说着陆北，但现在的他听不进任何东西，只是重复着那些根本没有意义的行为，对着一个智械，骂着那些佐薇从来没说过的脏话。
窗外月色惨淡，仿佛逝者了无生机的面庞。
而空旷的大地之上，看着这样的陆北，佐薇心中焦急但不知道应如何去做才好，情急之下，她只能尝试那样。
“啪！”
清脆的声音响起，似乎在天地之间都在回响。
“诶……”
陆北也似乎被这一巴掌打蒙了，骤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机械地抬起头，看着佐薇。
而她也是微微喘着气，两人对视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呼……怎么样，冷静下来了吗？”
“我……”
佐薇金色的瞳孔此时坚定的望着他，但陆北回过神来后，却迅速把头低了下去。
“你让我怎么冷静的了，如果不是我想要自己把它留下来研究……也许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如果……我就这样害死了林若……你让我……怎么冷静的了啊……”
“这不是你的错，硬要说的话……我也有问题，毕竟是我把你们牵扯到这里面来了……”
“不……这与你无关，都怪我……都怪我啊啊啊啊！”
陆北愤恨喊着，再次用力一拳砸向躺在地上的智械，随后沉默着，发不出一点声音。
佐薇也很着急林若的下落，而且……她与陆北的关系那么好，现在陆北肯定不好受，但……
“陆北，事情还没有结束，我们不能就这样开始自暴自弃了，现在赶紧回去，如果……能攻破它的防火墙，探查到他的记忆模组的话，说不定就能找到林若的踪迹了！”
一边劝说着，一边把智械扛在身上准备离开。
陆北只是呆呆的看着忙碌起来的佐薇，咀嚼着刚刚说的话。
“回去……”
“没错，回去，然后好好研究，我们一定能找到林若的。”
佐薇坚定地看向陆北，但他在对视两秒之后，再次低下头，默默站了起来。
他用手覆盖住脸庞，肩膀微微抽动着，黑夜之下，已经分不清从指缝间流下来的是血还是泪。
虽然已经天黑，但终究不是午夜时分，还是能打到车的。
而出租车司机在看到他们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毕竟人型智械还没有量产，公众会产生恐惧也是正常情况。
伴随着月光与沉默，两人终于回到了家。
这个朴素的小房子里满是腐朽的味道，唯一让人赏心悦目的，便是橱柜上的三朵玫瑰，它们鲜红依旧。
陆北换了鞋，缓缓走到那玫瑰前，轻轻抚摸花瓣，柔软冰凉的触感传来，似乎也在抚慰他心中的伤痛一般。
佐薇见状，也走了过去，想起这花的事情，开口问道：“……这花，我记得你说是林若送的来着？”
“嗯……是她送的。”
听着陆北的语气趋于平缓，佐薇稍微放心了一点，继续和他聊着天：“可我也问过她，她说她没有送过啊？”
“那是……她不记得这件事了……”
“什么……”
佐薇觉得陆北话里有话，想去追问，却被陆北阻止：“先不说这个，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呼……也是，那我们开始吧。”
继续之前的工作，对这个家伙的防火墙进行解析，攻陷它的系统。
不过难度相比于直接探查核心简单一些，毕竟只要能调出摄像头的信息就足够了。
话虽这么说，但佐薇其实信心不大，这方面的领域她不擅长，最多起到一些辅助的作用，整个任务的核心，还只能是陆北……不……也许还有人能找来帮忙……
“陆北，要不要去联系林坚博士和泽平博士？”
“不……不行。”
被很快拒绝了。
看着陆北慌张地拒绝，佐薇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咱们一起查到几率更大不是吗？”
陆北没有解释，沉默着，缓缓挤出几个字。
“先，让我试试……”
“……好。”
既然陆北还愿意去尝试，佐薇便先去相信。
随后陆北转过身，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币，递给佐薇。
“……帮我买瓶科研圣水回来吧。”
“啊……”
再次听到这个有些别扭又中二的称呼，佐薇此时却不再排斥了。
她向陆北微微一笑，点点头跑出去。
现在的他，已经能说出这样的话了，是不是代表他已经恢复信心了呢？
也许一切很快就会好起来吧。
佐薇在心里由衷祈祷。
尽管她依旧认为自己是个智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