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北转过身，背对着佐薇，双手紧紧握拳，但是最后，还是松了气一般。
他踏出家门，往街道走去。
街上人来人往，稀疏平常，在陆北眼里，这些都是不断重复的胶卷，他清楚的记得大部分情节。旁边花店的女人很快就会因为今天进的花很多没卖出去而开始赠送双份，对面小卖部的老板娘依旧在训斥着她小学三年级的儿子，因为他今天放学偷偷和同学去游戏厅被抓到了，而她妈妈不知道的是就算今天被骂了明天他依旧会去的，然后这样的骂战又会再发生一次。
再远处一些，林若此时应该和泽平去买东西了，然后回到家中，回到老林的身边，一家人其乐融融。
而这一切能够安稳的发生，是自己放弃了未来，可是，这终究是缓兵之计，崩塌和混乱迟早会到来，能将他，和这个世界脱出深渊的人，在未来飘忽不定。
天光暗淡，夜幕终临，陆北抬起头，就这样呆呆仰望着即将明晰的繁星。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北？你在这里看什么呢？”
“啊……”
陆北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女孩——怀中抱着很多食材的林若。
他想起来了，今天晚上林若会不会来到家中并不是变动事件，并没有一个固定的走向，但还是以不来为多。
“喂喂小北？有听我说话吗？”
林若腾不出手，只能晃晃脑袋引起陆北注意。
“唔……咳咳，听到了听到了，林小若速度还挺快的嘛，把后勤工作交给你果然没错！我的左膀啊！”
陆北挑挑眉，随即伸出手接过林若怀中的东西，转身打算上楼。
“好好，我是左膀，那右臂是泽平呗。”
“真聪明。”
“那佐薇小姐呢，她不也是你的助手吗？”
“嗯……问的好，那家伙可以是阑尾或者扁桃体。”
“那是什么鬼啦。”
一边说着，一边推门而入。
佐薇依旧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啊，佐薇小姐，你好~”
林若打了个招呼，然后掂量了一下买来的食材：“小北，似乎有些不够哦，如果我们三个吃的话。”
“没关系的，你们不用管我。”
佐薇摆摆手，双手撑在沙发上，随即站起身来。
“我出门了。”
走到门前说了一声，同时盯着陆北的眼睛：“晚上会回来睡觉的。”
“哦……好。”
随便答应了一下，佐薇叹了口气，径直下了楼。
今晚的餐桌上依旧是陆北和林若两人，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就是他们了，默默吃着饭，时不时两人聊一些互相都扯不上边的事情，打打闹闹度过。
本应该是如此，不过今天陆北好像格外活跃了，林若看着他似乎比往常还要夸张许多的动作和言语，不禁有些困惑，但终究是没有问出口。
而陆北自己似乎也没有发现这一点，直到林若收拾好离开后，他才如释重负般出口气。
一个人瘫坐在餐桌旁，眼神顿时呆滞起来。
林若的气息充满了这间屋子，和它融为一体，夜晚安睡之时，单单闻着这抹芳香，心中便安定下来。回想起自己知道林若死讯的那一天，仿佛眼前的世界顿时失去色彩，天空塌陷，大地失重，一切归于混沌。自己绝对不愿意回到那段时光。
他维持这个姿势很久很久，直到门口再次响起敲门的声音。
来的人，果然便是佐薇吧。
打开门后也是如此，而当佐薇只是看了陆北几眼，便知道他依旧什么都没想明白。
“陆北，我知道这个决定很难下，但是你必须去做，要么杀死我，要么杀死林若唯一的愿望。”
“呵呵……说出来是多么容易，真要我去做……”
回忆不断闪过，林若的笑容，举起枪的手，停止行动的机械躯体……
等等……
“佐薇，我记得当时自己明明是射中你了，而且后续还补了很多枪，你不应该有生还的可能性吧？这是怎么一回事？”
“啊，这件事嘛，其实我之前解释过机理。”
佐薇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自己的胸口：“我说过，我具有丧尸的一些能力，感染一个普通的智械并转移意识是常规操作，上次循环中，我早就感染了我们抓到的那家伙，你的第一枪我确实没有反应过来，但后续我立马转移了意识，这才逃了过去。”
“嗯……”
陆北思考着，虽然眉头越来越紧，但他似乎也抓住了什么东西：“你……可以熟练使用这样的能力？”
“没错，毕竟我本就是丧尸出身。”
“那……你能不能同时操控多个感染体，就比如……复制一个你的意识到另外智械的身体里之类的？”
陆北一边描述一边手舞足蹈，佐薇也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
“嗯……复制这种事情好像不太行，比转移难太多了，而且不好操控，不过如果目的是控制多个感染体的话，我可以直接进行硬件连接操控，不需要复制什么的……所以问这个干什么？”
“啊……就算是这样也够了……说不定可行……能操作到什么程度？给个百分数。”
“常态可以维持在91.3％以上。”
“好好好……够了够了……”
陆北越说越兴奋，嘴角也逐渐上咧，似乎立刻就要满溢而出，但佐薇完全没有理解到。
“你是想到了什么吗？为什么突然这么……兴奋？”
佐薇双手叉腰，稍微歪起脑袋，一脸不解。
“呵呵……没错……我想到了一种方法，虽然很疯狂，但……如果现实不会让所有人满意，那我就去试一试，绝对不会向它认输！”
陆北说着，突然狂笑了起来，随后走向佐薇，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白毛笨蛋，我发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虽然很笨，但说不定可以让你和林小若都活的好好的。”
“……真的？”
“当然，虽然有些冒险，但是理论上是没有问题的。只不过，需要你的帮助。”
“如果我能够做到，那必然全力相助。”
虽然佐薇并不知道陆北想做什么，但是看着他坚毅的眼神，似乎真的有崭新的道路延伸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