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热闹，外面吵吵嚷嚷的…这是哪啊…
莫梨的意识有些朦胧。
奇怪，我应该是才睡下，给明天养精神啊，怎么忽然就到了这？
莫梨忽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奇怪的房间，周围的布置总感觉在那见过，却都不是在一个地方，像是拼凑出来的一样。
桌面上静静地摆着酒，一根红烛静静地点着，给净是大红色的房间点起了染上晕黄色调的微光，照映出一种莫梨混不自在的氛围。
而莫梨就坐在这房间的床上。
搞不清楚状况的莫梨干脆地站起，在房间里略一张望，就看见了桌面上一面小小的铜镜，应是用于梳妆的。
没甚么稀奇的。
莫梨本是这么想的，却在视线一扫而过时，看见了里面映出的自己的身影。
莫梨小碎步连迈，就到了铜镜前面，将其拿起，在手中调换着角度，将自己全身照了一遍。
大红色的衣服，身体对衣服的触感极为柔和细腻，说明布料极为上乘，这艳红的色彩，也定然是用了金贵的染料。
上面还用金丝绣着纹路，十分精细，莫梨上下辨认了一下，明显是鸟类，看着像凤凰，又像鸳鸯，莫梨眼拙，不太分得清楚。
奇怪，我虽然偶尔也会任性，但从未如此铺张过啊？这衣服，只怕价值千金，怎么会在我身上穿着？而且，这式样，为什么总感觉在那见过？
外面嘈杂的人声还是一刻不停，像是有起码百来号人在聚会的样子，这到底是什么地方，给我干哪来了这是？
外面的话语有些模糊，应该是离这个房间有段距离，不过莫梨的耳力，还是能轻易分辨清楚的，用心听了几句，莫梨才忽得发觉这等既视感是何物。
该不会是新房？莫梨当教主时，也应邀替过几对教众主持婚事，对此并不陌生，听着外面热闹又高兴的欢声，莫梨终于分辨出了这里是何处。
还有身上穿着的，怎么看，都是新娘子的服饰吧。
我？怎么可能呢。莫梨摇摇头，觉得自己是不是心里焦虑有些多了，以至于生出了幻觉。
门却忽得被打开，一个老婆子领着几个女子走进来，都是莫梨认得的，是林瑶她们。
“新娘子，要到拜堂的时辰了，可准备好了没有呀？”
很是喜庆的语气。
“哎哟，我滴姑奶奶啊，这怎么还没上妆啊，快来搭把手！”
老婆子对着跟着进来的几个女子一招呼，几个人一拥而上，就把莫梨围住，抓住手带到了刚才放着铜镜的桌前坐下。
“等下，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是莫梨，不是什么新娘子。”
莫梨下意识就选择了反抗，却发现体内空空荡荡，好像从未习武过一样，手足无力，轻易就被拿捏住。
“莫梨？那不就对了啦，今天的新娘子，就是莫梨姑娘，好了好了，乖乖的，马上就给你化好妆。”
就是自己？莫梨一愣一愣的。
然后就莫名顺从了下来。，安静地等着林瑶他们七手八脚为自己上妆。
为眉毛添上些细节，本来英气更甚的柳眉转为了娇艳，脸蛋上扑上了些脂粉，白嫩的脸颊因而透出了微微的粉红，像是少女的娇羞。
莫梨本身的容貌已是绝色，用不着多加修饰，只需稍做细节上的改动，借此改变莫梨面貌所显的气质就行。
最后一张红纸递在莫梨面前，莫梨娴熟地接过，放在唇间轻轻地一抿。
啵，粉嫩的唇瓣染上了红色，将本来的颜色加深，但是恰到好处，并不是艳俗的红色，而是将将好脱离少女的青涩，转为诱惑的淡红。
一套流程做完，莫梨看着镜子中自己的脸，讶异地搭手抚摸上自己的面颊，有些不可置信，更是左右偏过头去，将自己现下的样子审视了一遍。
好美…
这样的美感，让自诩迟早要变回本来模样的莫梨，都为之触动。
意识到手还触着面颊，莫梨抽地一下将手放下，害怕下意识的碰触，破坏了这如诗如画的妆容。
老婆子也同样看过了莫梨一圈，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样才对嘛，新娘子就是要漂漂亮亮的。好了，时辰到了，该送新娘子去拜堂喽！”
很是喜悦的声音。
莫梨像是着了魔一样，仿佛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撼中，对其他人的摆弄一点反应都没有，任由丝绸的红盖头放在自己的头上，将自己的脑袋盖住。
盖头接触到莫梨的小脑袋，莫梨还下意识晃了晃头，让盖头刚好覆在正中，盖得安安稳稳，不会轻易掉下。
看不见前方的路，莫梨只能任由旁人牵着自己走，意外的，莫梨并没有心忧的感觉，一步一步，走得极是稳当，脚步又忽得开始急促。
就像是，迫不及待。
在提醒下跨过一道门槛，先前嘈杂的声音顿时放大，应该是到了这些热闹的声响的来处。
被牵到一处地方站定，莫梨两手放在小腹前，有些不安地互相揉搓着，等了片刻，才听见周围猛得静下来。
然后，就是足以传遍整个大厅的高声。
“一拜天地～”
莫梨感到自己的手被握住，温暖的大手将自己的手包裹住，很是安心。
莫梨顺从地跟着指示下拜。
“二拜高堂～”
被牵着转过了方向，透过盖头，莫梨隐约能看见，前面的不是两人人影，而是四个，其中两个的身形，即便十余年都不曾再见，在莫梨的心中仍是无比清晰，只一眼，就不会错过。
莫梨忽然觉得鼻子有点酸。
“夫妻对拜～”
又转过一次方向，这次，面前是离得很近的一个人，高出自己一个头有余，莫梨并不意外，因为自己现在的确是矮了些，街上每每看见人都要抬头的。
身形好像很是熟悉，可惜鲜红的盖头罩住，莫梨的视野很是朦胧，怎么也辨认不出，只有手上传来的温热感，很是让莫梨放心。
弯腰下拜，两个脑袋险些碰到了一处。
“送入洞房～”
莫梨正想着，这就要回去了，准备从方才记下的路走回去，就感觉身体忽得一轻，脚底离地，一只手托住自己的腰部，一只手拦在大腿与膝间。
莫梨被抱了起来。
然后在一片惊讶欢喜的怪叫中，莫梨没有感到什么颠簸，只察觉在被抱着一路移动。
开门的声音，嘈杂的声音逐渐淡去，随着房门关上，就好像到了另一处世界。
莫梨被小心、温柔地放在桌旁的椅子上，眼前的是些酒菜，小小的杯子，在一阵水声后，就随之注满。
莫梨知道，这是后面的交杯酒。
莫梨突然紧张了起来。
一只手出现在莫梨视野的下方，轻柔地向上，盖头随着手被缓缓掀起。
莫梨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正在砰砰直跳。
盖头彻底的掀起，红烛昏暗的火光并不需要适应，莫梨看清了眼前温和下不住地透露出发自内心的欢喜的男人的样貌。
是自己的好徒儿苏和。
啊？！
莫梨忽得惶急起来。
对面的苏和有些错愕的样子，又恍然大悟似的一笑，便轻轻拾起注满了酒液的杯子，将其小心地放在莫梨的手中。
然后苏和自己也同样拿起了一杯，便向着莫梨伸过手来。
啊啊啊！！！
莫梨猛得坐起，面前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客栈床铺的另一边。
刚才的…是梦？
莫梨满脸霎时通红。
自己怎么会做这么不知廉耻的梦，而且自己在梦里，怎么会是那样顺服的样子…
明明自己明白，苏和这么乖的徒儿，该让更好的，真正的女孩去配才是。
从梦中惊醒，即便是莫梨，也同样大喘了几口气，才镇定下来。
彻底清醒，明了刚才不过是荒诞不羁的梦境好，莫梨抬手擦了一把额上并不存在的汗，这时，心神既定，莫梨才留意到窗外的吵嚷声。
莫梨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但现下是半夜，这是肯定的。
外面的声音并不单一，闭眼感知，耳中交杂的声音就被莫梨分门别类地辩识。
诸多人奔走的脚步声，剧烈运动后气息不稳的喘息声，还有最多的，就是城里各处传来的说话的声音。
莫梨有些明白，为什么自己做梦时，也会觉得梦中如此吵闹了。
这种动静，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这时，莫梨听见一队脚步声靠近，早有被惊醒的活计前去接洽。
“平王大人在府里遇刺，刺客已经受伤遁走，你们这里，可有见过可疑的人？”
下方的盘问被莫梨一字不落地听了个清楚。
然后莫梨顿时怔住。
明儿就是寿辰大喜的时日，平王却遇刺，死了？
莫梨从床上坐起，走到床边，看见整个陵州城里，正值深夜，却已各处亮起火把的光，到处都是奔走的人们。
这可…真是大动静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