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陆实你小子还乐在其中是吧,算算时间,说话这会追兵也快过来了,你说,这时候我把你丢出去怎么样?”
莫梨微妙地看着陆实,似笑非笑的表情叫陆实难以捉摸她究竟是什么态度,眯起的眼睛下,更是不敢轻易判断莫梨最后一局话是否是戏言。
而陆实自己,不过将将停下脚步,气息都还未调匀,更罔提换上一身衣服,顺带洗去脸上的伪装,这要是被丢出去,与追兵们正面碰上的话...
于是陆实果断认怂。
“莫前辈想问什么尽管说,我陆实一定知无不言,所以莫前辈请千万别把他们引过来...”
陆实知道,这次的计划,苏和绝对对莫梨有所保留,没有和盘托出,而看莫梨这半点平素和善温柔的样子都没有的表现,莫梨的气恼可想而知。
那么找上自己的目的,也不用做他想了。
苏兄自求多福吧,这次好像真的给莫前辈整生气了,本公子只能先保全自己了。
“你倒是挺识趣的,那我问你,我夫君现在在哪?做什么去了?”
莫梨满意地点点头,陆实还算知情识趣,那就不用接着吓他了,虽说挺陆实方才的自言自语,这个计划十有八九他是主动掺和进去的,但提出的人一定还是自己那个恶趣味的夫君。
炸都炸了,炸茅房莫梨没来得及阻止,后面也就没有什么再阻止的必要了,可苏和将计划的细节瞒着自己,莫梨本还以为会是什么惊喜,结果却是馊主意的惊吓,对坏心眼的夫君敲打一番,还是很有必要的。
“苏兄他跟着另一批无生教的贼人去庐山派那边了,等的就是凌掌门得到消息急匆匆离开的时候,潜入庐山派去将碎片偷出来。
然后因为本公子这边吸引受了误伤的人们过去发现了接应的人手,苏兄那边再诱导一下,叫两边汇合,就会一同暴露出来,等到凌掌门跟着追来的时候,哄骗他们拿出碎片要挟放他们离开。
等凌掌门看到碎片时捶胸顿足懊悔,接着两难以后,苏兄再装作临时混入了无生教徒中的样子,趁机出手将碎片夺下然后归还,苏兄说这样既能吓凌掌门一跳,还能顺势叫他欠我们一份人情,说不定以后就能用上。
最后因为苏兄和我从中作梗,除了炸了茅房,这次无生教的行动也不会造成其他实质性的损伤,算是一举多得来着。
莫前辈千万别生气,苏兄可不是纯为了折腾人想的这出,苏兄说不定还有目的没有告诉我呢,苏兄的脑袋多精明,莫前辈最清楚了是不是?”
莫梨只不过问了两句,陆实却说了这许多,其实还是存了借此邀功的心思,多将这次行动的好处说出,看看能否帮苏和安抚下些许莫梨的恼怒。
这样的心思,莫梨当然看得出来。
“且信你的,不过我还是要去找夫君确认确认,你在这里休息休息,气息调匀了就去助阵,可别叫我回来的时候看见那伙无生贼子狗急跳墙,给人砍伤砍死喽!”
追去的人中,也不乏高手在,有只要比较了解对手实力的陆实前去助拳调度的话,还是可以将可能的伤亡大大降低的,毕竟光人数就的确悬殊。
叮嘱完陆实,莫梨拔腿就走,并不停留,只留下陆实抹了一把头上的汗。
“从庐山山门那边往方才那伙贼人停留的地方的话,应当会走这条道...不过夫君也在里头,知道陆实会引去追兵,肯定不会傻愣愣地往刚才那边去,要是改换路线的话,那可能会从这走...”
莫梨喃喃地念叨着,心里揣摩起按苏和的想法,可能会选择的路线,好让自己可以中途就寻见他。
之后的话,自然就是出手将另一批无生教贼人拿下,自己只装作不认识夫君的样子,看看他到底会被逼到什么地步,才会不再伪装。
想为自己出口气,这份心思,莫梨当然很是高兴,但用错了办法的话,对莫梨而言也会变得难以接受,眼下就是这样,莫梨自己也是拼尽全力,才免遭矢临到头的境遇,不难想象那些淋了一身的少侠们,心中会是怎样的绝望悲愤。
虽说依着现在的趋势,事情的走向很可能如苏和的预料一般,既达成了目的,又没有人伤亡,还能将此次潜伏而来的无生教贼人一网打尽,但那些倒霉孩子心里留下的阴影,日后可能因此受到的嘲笑,可就不好估量了。
莫梨心软,做不到为了旁人严苛地去教训惩罚苏和,但起码也要让他明白,这样缺德阴损的手段,自己并不喜欢,也不希望他再这样做。
上次炸梁府,好歹遭殃的都是梁远志埋伏在府中的人手,这次倒霉的可多半都是无辜的人。
心里头还寻思着,究竟用什么样的方式给苏和一个小小的教训,莫梨依仗着比灵猴还要迅捷三分的身法,已然跨过了好一段路,眼见着就要抵达庐山派后山的山路。
莫梨耳朵陡然竖起,林中传回密密麻麻的悉索声,不用分辨,莫梨都知道这是衣料与林中的枝叶快速摩擦所产生的声音。
找到了!
莫梨眼睛一亮,动作却与之相反,愈发收敛起来,速度并不见减缓,行进间造成的动静却愈发变小,直至几乎与鸟雀在其中穿过无异。
这么顺利,总有种不详的预感...
跟着无生教徒们一同极速行进在山林间,明明一切都如本来最好的设想一样无比顺遂,苏和的心里却没来由地起了不好的预感。
苏和扫了眼身边,一同行动的无生教徒只有八人,其中一人面板有异,数值上胜过旁人少许,在苏和的套话下,确认乃是无生教中被冠以四健将之名的其中一个存在,不过也只是才过了一流的门槛。
真要出意外的话,有些麻烦,但苏和自信还是可以把控住局势。
而眼下最容易出岔子的环节,其实还是在凌岳的反应上。
譬如凌岳来的慢些,自己带着人到时,另一头已经被恐怕气愤得无以复加的追兵打垮,自己只能碍于形势提前反水,一番算计落到空处。
或是凌岳并不因碎片被盗而感到懊恼后悔,反而盛怒出手,不给自己这边言语周旋的机会,以致失去合适的反水时机。
所以会是什么?
苏和自是不会将计划的成败寄托别人,除非是莫梨这样他足够信任的存在,对这样的情况同样也有预案,只是不出现意外,肯定还是比出现好上太多。
总不能不安的预感说的其实是事后吧?
炸茅房这种事,莫梨并不会喜欢,这点苏和也是有自觉的,只是之前答应过莫梨话在前,苏和自己也来不及想出更好的主意,点子虽然老套,但架不住好使不是。
苏和还是做好了事后向莫梨请罪的准备的。
罢了,想那么多只会分神,还是先将眼前的事做好吧。
晃了晃脑袋,苏和摒去游离的心思,精神由涣散转到集中的瞬间,立时发现了周遭的不对。
“小心!”?
苏和可不会好心去提醒这些无生魔教的手下,将险要下意识嚷出的小心咽回肚子里,只见面前的树后忽的转出一人,早早捏在手里的长剑平平递出,跑在最前的无生教徒反应不及,正正好将自己的咽喉送了上去。
一道血线飘洒落地,将一串花草染红,分外鲜艳扎眼,苏和定睛,来者竟是苏和本设想中应当先在通报消息后前往擂台处查看情势,而后再循着踪迹追往陆实那头的凌岳凌掌门!
“果然是你们无生教,可惜早有人知会于我,这次会上,正有你们这干害虫将要作祟,炸茅房,也亏你们想得出来,若非我半路反应过来,还真要着了你们的道。
暗地里躲了二十多年还不知教训,张狂居然更胜以往,可惜二十多年前尔等无生教的覆灭,我庐山派也有出过大力,今日就由我来为你们的送葬重新起头吧,碎片留下,人,也给我留下。”
凌岳静静侍立,一手背在身后,从咽喉中收回的剑斜向上守在身前,口里虽放下狠话,面上却分外平静,目光如深邃的湖底,倒映着眼前一干匆匆停下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