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那些家伙在聚集数量！不能等它们都过来再迎战！”
格达拉大手一挥，剑指对岸的传送阵出口，下令突击。也许这就是他之前所谓‘留有智商’的表现？
不过感染者等不来其他支援了，因为萨莉亚从传送阵中出现了。在战士们还在小心翼翼渡过冻结的河面时，萨莉亚已经威风地放倒了过半数的怪物。
“萨莉亚姐姐！”
我开心地展翅飞了过去，用远程魔法给予助攻，可靠近以后看见她的模样，却被吓了一跳！
“萨……萨莉亚……姐姐！？”
只见她身上衣服破破烂烂，许多块皮肤都不见了，裸露出里边金属的构造！
“这个样子不能被大家看见，我要走了！”
见到支援将至，萨莉亚一把抓过我连忙丢下去的斗篷，迈开步子就跑掉了……这雪地对她来说根本不存在障碍似的。
……她能跑去哪儿，不用想都知道。
“伊斯卡……”
“收到了，我们已经派遣无人机去接应了，博士在发火，莉娅你也赶快回来一趟吧！”
“可是解药在我手上，要是这边出了什么状况是会死人的啦！”
对了，要不然叫住萨莉亚，我来给她修复吧？
虽然只是动了应用时间回溯这个念头，那不祥预感便再度显现出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明明在亡灵事件之前用它时一次都没有感受过！
“萨莉亚！等等我！”
尽管她跑得比普通人快，我要追上去还是轻而易举的。
“萨莉亚姐姐，别过去了，我来帮你修好吧！”
“你会修博士制作的这么复杂的东西？”
“当然不会，但是只要回溯到你的身体被弄坏之前不就好啦？”
萨莉亚停下脚步，疑惑地望着我。
“回溯？”
她的脸上不见了一大块肉，露出像骷髅一样的可怕面容甚是吓人。若不是我有PEAS来确信这是她，肯定会当做遇到僵尸之类的怪物逃走。
不过原来机器也可以像生物一样从骨头搭建的呀，这倒是一个新鲜的思路。
“时光回溯是我最拿手的魔法呀，从前不是把你的亡灵书这样修复过吗？”
萨莉亚愣了好长时间才恍悟，捶着手心说道：
“有道理，那么重要的事情妾身为什么会忘记呢？难道是记忆体损坏了？”
“嘛，萨莉亚姐姐人老易忘事……噫！？！”
萨莉亚的寒冰掌抓着恶魔的尾巴，那体验更上一层楼。
“饶命！……尾巴……尾巴要冻僵了！”
……
经过和萨莉亚重新说明时间回溯的作用后她同意了。法术十分成功，萨莉亚的身体恢复如初，然后我们重新牵在一起往回走。
连同记忆一块儿被回溯，萨莉亚花了不少时间来适应现况。通过我的复述把她失去的记忆填补，才恢复正常。
“这么方便的魔法，难道没有什么副作用吗？”
“有……有吧！”
萨莉亚问了起来，这对现在的我来说是个不知如何回答的问题。
“曾经对自己使用过，记忆并没有被退回，不过就是反胃恶心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还吐了……”
“只是这样？”
我思索了片刻，还说道：
“还有就是……最近开始发生的，施展前会有奇怪的预感，用过之后周围的人像是会把我遗忘。”
“什么样的预感？”
在萨莉亚的追问下，我认真回忆了这个问题，竟没有头绪了。
“说不清楚……总之觉得会有非常可怕的事情发生，但是至今为止都没有印证过。”
“和灵系的禁术有些相像呢。”
这时的萨莉亚若有所思起来，说出了我意料之外的话！
“莉娅知道灵魂的吧？没有好奇过它的本质吗？”
“灵魂的本质，不就是和魔素非常相近的存在么？”
萨莉亚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亡灵法师最初所研究的，其实不仅仅是令死者复生这些浅显又肮脏的活计。为了操控灵魂，必须倾听灵魂，了解灵魂，直到能够和它们交流。”
这让我想起了梅迪欧达斯和圣灵们。
“我懂我懂，死者的灵魂我见过！”
而眼前的事实——面前这位就是第一个亡魂归来……
“可是这里面有一个禁区，不是王城法师所划定的禁区，而是真正存在的禁忌——有一种灵魂，亡灵法师称为本源，是不能触碰的存在。”
“有这样的东西！？”
“是的，那个领域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完全未知的，你只能倾听它们，却不能修改它们……更别提控制了……那就像一个非常强大的人已经达到了神的境界一样，世间的一切规则都由它来支持。对预言家来说，所谓的预知未来也都来自于倾听那里的信息。真正的神，存在于那里。”
萨莉亚抬手指着天空，久久伫立着，像要在虚空中抓住什么……
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我对萨莉亚所认知的世界产生了兴趣。
“继续说，我在听！”
“为了解答这个疑惑，妾身时常翻阅伊斯卡给我的书籍。他们那里有一座无形的书库，记载着几千年来人们对世界的发现，对生命的认知和理解。虽然给我大开眼界，然而即使是他们也有着许多空白……尤其是那个领域。”
萨莉亚姐姐露出失望的表情，继续说道：
“生命的最初。莉娅有没有想过，我们是从哪里来的？”
“不是最初的神创造了我们吗？”
萨莉亚点了点头，说道：
“远在地球上的人们，连他们也曾经这么认为。然而他们一度发现了生物变异和进化的过程，推翻了神创论。不过到了现在，神创论又死灰复燃，占据了许多人心中的一块地方。”
“这不应该是真理吗？”
萨莉亚否定道：
“不，妾身看来进化论也非常有理有依据，不论是哪个世界，生物几乎都是遵循着这个规律分化而来的，亡灵法师对生命本体的研究更是支持这个观点。”
然而她显然不是想表达这个意思。
“可是他们千年前就已经有人提出了异议，进化论的作用太简单太暴力，无法在一夜之间形成复杂的结构。生命是一个极为复杂的系统，哪怕他们已经能够用机械模仿生命体，真正的活物还是无法创造出来。”
萨莉亚也开始说像伊斯卡一样令我听不懂的内容了。
“刻印着生命的密码，那种如魔术刻印一样记录信息的东西，仅仅只是稍微改变一个细微的地方就会对结果产生巨大的影响，从而导致整个系统的崩溃。换言之，最初的突变只会让微生物趋向于简单化，快速适应环境，稍微复杂的结构在万物伊始时都是累赘。”
懵……
萨莉亚姐姐看我的表情有些好笑，捏了捏我的脸说：
“你想啦，既然灵魂只要依赖魔素维持就能存在于特定的空间里，本身又更接近魔素一类的能量物质，凭什么非要被困在肉体里呢？肉体和灵魂，谁先出现很明显吧？”
嗯！回到我们的魔法领域我就能听懂了。
“所以萨莉亚姐姐想说的是，那个被叫做本源的神的灵魂创造了世界吗？”
“大概吧。至少它定下了我们这个世界的规则，至今为止没有任何人挑战过它。从伊斯卡那边的角度来说，既然生命信息赖以存在和记录下的形式已经不局限于生命分子DNA，那么任何一种能够携带信息的存在，为什么不可以构成生命呢？他们都已经证明了宇宙最初诞生时只有波形能量和纯粹的物质呢。”
波形能量指的是灵魂吗？可那种平时看不见摸不着，非要魔素才能显现的东西……
“停停停，我们是不是扯远了？不是说灵系和我的时空法术相像吗？”
猛然醒悟，我发觉自己听讲了一大堆却没搞懂究竟哪儿类似了！
“禁忌。”
萨莉亚忽地脸一沉，告诉我说：
“触碰禁忌的人，无一例外都疯掉了。”
“疯掉！？”
“那是触碰了规则的人，就像遭到了神罚一样，一夜之间变了个人，或者说完全失去了自我。渐渐地他们就被人们遗忘了，像是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样。”
“他们只是被当成疯子忘掉了吧！”
“如果真是那样就好了。”
萨莉亚再次高举手臂在空中抓着什么，我们以散步的速度回到了传送阵的出口处，反正解药只要在被咬五个小时之内注射都没问题，所以……
愣在这个才离开不久的地方，我木讷地望着一片厚厚的积雪与凝结如初的河面。
传送阵，不见了。
格达拉和他的战士们，也不见了……
“啊……啊啊……”
指着这不可思议的空旷雪地，我颤抖着手指不可思议状。
我来错地方了吗？是我的记忆错乱了吗？
方才早该察觉到异样才对，我的魔力又源源不断流过来了，方尖塔在外面的时候本不该如此的！
“格达拉……？”
“刚才妾身就在纳闷了，莉娅你一直说的格达拉，究竟……是谁？”
“格达拉！就是那个格达拉呀！！！”
感到脑袋一阵晕眩，摇晃着差点倒下，萨莉亚连忙将我扶稳。
“圣境！要赶紧去看一眼！”
我抓着项链连同萨莉亚姐姐也拖了进去，琪雅拉朝我跑过来迎接，梅迪欧达斯则在亭子里打坐。
魔族方尖碑好端端赫然在立，位置纹丝未动！
“我的传送阵！明明方尖碑拿来当魔石了！”
萨莉亚叫住了我，怀疑似的说道：
“莉娅，你是不是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我们俩从那天晚上之后一直都没有分开过，你什么时候做了传送阵，还拿来给不明不白的人用了？”
“什么不明不白，我们之所以会回到爱希米亚不就是因为格达拉寄给克里斯的那封信吗？”
继续和萨莉亚对质着记忆，我的内心深处一团黑暗弥漫，瞬间产生了深渊般的恐惧！
“信？不是你说想回来见见老朋友，所以不由分说拉着我就飞回来了吗？蹭了弗里兹的传送门不说，而且还在艾尔达镇上救了个叫玛丽的孩子直接送到博士那里。这些天你好奇怪，似乎什么都知道，会发生什么都早早预料到了，可是回到瑞米亚找你那什么老朋友的时候我们就被袭击了……”
这是什么鬼话！这半个月的我难道都在神游！？
“莉娅……你是不是，已经触到了禁忌？”
半晌，萨莉亚才阴沉着脸，幽幽地说道。
眼前一黑，我晕了过去，这些日子的一切都仿佛过眼烟云，虚幻如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