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回到弗里兹号和萨莉亚会合，与杨博士交流完心得之后，我不断地如此询问自己。
“即使是杨博士也陷入困境了，难道说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将我们的事情忘了？”
博士的意思非常模糊，他只说我的确制造了时空悖论，现在某种神秘力量在修复这种扭曲，今后周遭的事件不按照线性的逻辑出现都是有可能的，违背常理的事情会很容易发生。
只要未来的我某个时刻还有使用回溯的可能性，就无法改变这种状况。所以他也建议我尽可能不要使用这个术式，至少在当前尚未稳定，形势不明朗的时候。
“莉娅，你觉得格达拉他们会不会记得我们？”
提到这个问题，在返回一趟王都确认之前我也答不上来。
“倘若异变发生在我们即将回到弗里兹上时，那么有可能除了弗里兹上的人们，大家都已经不记得我了。但是没法肯定，因为狄洛斯们提到的‘那位大人’肯定就是我本人，我觉得很奇怪……”
“为什么莉娅认为弗里兹上的人们记得我们是理所当然的？”
“因为他们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啊！”
不过萨莉亚给了我一个困惑的表情。
“我们既然同属一个宇宙，就应该是一个世界的……妾身之所以能记得你，应该是也被卷入了回溯才对。你会不会在不知不觉的时候把他们卷入了？”
“要说是他们的到来，的确应该是我的召唤阵将他们卷入到这一系列事情中的。但是回溯……我清楚的记得并没有对他们使用过，虽然有展示过……”
“那现在要回王都确认吗？”
我点了点头，艾米娜拉紧张地拉着我的衣角跟着。
“萨莉亚姐姐，你的伤完全没事了吗？”
艾米娜拉小心翼翼地问道，她之所以变成这样，是因为和我回到博士的手术间时，不小心看见了萨莉亚肚子被打开的可怕样子。
“不用担心，妾身不是说过这个身体不是普通的人类嘛。”
殿下的腰上别着一枚只有短剑长度的魔棒，这是我们在离开皇宫前，她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取出来的。
两个长杖法师与一个短杖术师，失去了精灵古萨骑士和安达尔兄弟的队伍变得如此奇怪。
还好近战有梅迪欧达斯撑场面，今后大概不会变得比孤身一人时艰难吧。
“等一下，莉娅姐姐，萨莉亚姐姐。”
伊斯卡这时叫住了准备离开的我们。
“船长有事想要请求你们帮忙。”
……
循着伊斯卡的指引，我们三人来到了弗里兹号的舰桥，在这里我们终于见到了这个令人惊叹的外星文明，最高的统治者——虽然他只是这个所谓‘船’的船长。
“莉娅，萨莉亚，艾米娜拉。”
这个满脸花白络腮胡子的人类向我们点头致意，请我们坐在已经摆好的桌子前。我看到这个房间里有着许多显示屏仪器，可以想象他们能够在这个房间监视着整个萨莫拉克都不为过。
“感谢你这些年来的配合，弗里兹号的修复工作也已经完成。科学家们都给予你高度的评价，我们获得了非常宝贵的研究资料。”
“不过，这里终究不是我们的家。我们也已经留在这个星球快第三个年头了，天然虫洞是不会等我们的，所以我想是时候带我的船员回家了。”
“你们要走了？”
虽然有些吃惊，不过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船长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说道：
“只是我们要离开，根据那些科学家所说仍需要你协助，可能需要你留在这里一段时间。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寻求你的帮助。”
“留在这里协助？具体是做什么呢？”
“我们的燃料不足以返回，在这个星球上又无法大张旗鼓地进行开采，根据杨博士的建议，也许可以利用你的力量为我们补充能源。”
“能源？用魔法是没法将这么大的东西漂浮的，我就算是个法师也不可能带着你们所有人瞬移到我从来没去过的地方呀！”
“不用担心，实施方案已经让工程师上传到数据库，随后会发送到二位的终端中。”
船长的话才说完，PEAS就提示接收到数据传输。我的眼前展开一幅奇怪的图案，上面标注着各种奇怪的符号，图案的上方还写着‘元素周期表’。
萨莉亚小声插嘴：
“说是请求我们帮忙，到头来只是找你嘛，关妾身啥事？”
“关于这些资料如何使用，科学家会设法教会你们。”
船长笑眯眯地说完最后一句话，我们就被请出去了。带着这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的请求，我们再次回到杨博士的工作室。这一次外面聚集了不少其他人。
“莉娅，你过来了。”
“明明有事刚才说完不就好了！让我们来回跑不累嘛！”
虽说我有些怨气，不过忙还是得帮的。
“毕竟方案的审批没下来，擅自让你们帮我实验是违规操作。”
杨夏民轻描淡写地回答完，就投入了关于这堆资料的解释中。
“实际上，通过我的实验已经实现了魔素与任意粒子的转化。还记得之前你发过回来的魔素拟态化数据吗？”
杨夏民展示了当时在格达拉秘密基地里的录像，我和萨莉亚吃了一惊。
“欸？这个不是应该发生在回溯之前吗？为什么你有记录？”
“喔？是吗？”
杨夏民望着手里的便携式展示屏看了看，摆了摆手让我们别在意。
“我想说的是，和魔素拟态化相反的方式，也就是你们平常用于干涉现实的魔法阵。这里有个非常有趣的现象，你们最初就能够用它构筑复杂如召唤生物的东西，却一直没有摸清原理。就好像小孩子玩橡皮泥，却不知橡皮泥的化学元素构成与分子形式。”
“毕竟实验室里有实验室的限制，不是法师的我没法控制魔素大量定向生成某种物质，但若是拥有无尽魔力的你，只要理解了化学元素与粒子物理学结构，要做到这种事一定比我轻松。”
虽然他说的没错，但蹊跷的是我不记得有告诉过他关于自己拥有阿托恩无尽魔力的事情。杨博士是从哪儿得知的呢？
“所以，你希望我帮你元素炼成某种你需要的金属？”
杨夏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让你帮我元素炼成，是的。不过这种东西不是金属，并且在正常环境中非常不稳定，一旦接触空气或者任何普通物质都会发生剧烈的爆炸式中和反应。但那正是我们使用的能源燃料，反物质。”
“反物质是什么？”
只见杨博士笑了笑，说道：
“这正是这段时间我们这群粒子物理学家负责教会你的东西。放心，对你这样的法师来说粒子物理学会让你从一个王城法师变成真正的魔王的。”
虽然他的话让人觉得非常费解，但当我花费了几个月时间慢慢了解这个世界物质的组成与能量的存在形式之后，明白了……
魔素真正的用法……
……
魔法真正的可怕之处！
比起我们这些蒙在世界的真理之外，懵懂地拿着魔素玩着捏泥人的游戏，这些天外来客，自称地球联邦的居民，已经将宇宙的诞生，天体的规律和物质的本质都研究到了肉眼无法看清的世界里去。
魔素，按照杨夏民的话来说，是原初的力量，接近造物主的神力，万物的伊始。
能够掌控这种力量的人，就像掌管了创造者的钥匙，能够熟练运用它的话，别说是异虫病毒这样的瘟疫，巨龙与恶魔都可以肆意创造。
前提是它们符合这个宇宙的规律下，就能出现。
而即便是召唤恶龙也只是邯郸学步，因为它们的本质都只是碳基的生命体罢了，通过组建硅结晶，一样能创造出另外一种生命，更有甚者……
“不不不，不要曲解到生物学去了，粒子物理学的本质是研究物质的微观粒子和相互作用。”
是的，最可怕的是最简单不可再分的东西。
完全违背常识，让人抓狂的特性，却蕴含着无以伦比的能量，甚至在这个微观领域里，能量和物质的界限都模糊了，在这里一切定律不起作用，胜似一种混沌的世界。
魔素，则是存在于比它们更深一层的奥秘中。就连杨博士目前也没能完全搞懂，但使用和解释给我听已经没问题了。
“这个力量如果今后的你滥用的话，足以毁灭你们自己的星球。”
“是啊，若是让足够多的正负粒子对撞，让魔素的生成形成正反馈，庞大的质量在地表发生坍缩，最后这个黑洞会把整个星球都吸进去……”
我不敢想象自己真的会拥有魔王……不，比历代魔王更可怕的破坏力。
为什么魔王总是破坏的代名词呢？
“我相信你不会这么做的。”
“那当然，不说萨莫拉克大陆没了，整个星球都没了的话，我自己也没地方活了。”
很多时候我的理解能力跟不上，只能靠伊斯卡先灌输给萨莉亚，再又萨莉亚像念经一样讲给我听，让我记住。
这段生活持续了半年，然而爱希米亚仍然大雪封山。
诚然，冰河时代如期而至，并没有因为时光再来一次而躲过。
改变的只有我们被遗忘了，异虫病毒没能毁掉爱希米亚王国，人们依旧在苟延残喘着，在这异像中艰难求生存。
“莉娅，你觉得他们教会我们这些真的好吗？”
“对我来说，知道的越多越好，这样我就越强大，越能保护你了。”
我一手牵着艾米娜拉，一手搂着萨莉亚。
“可是这种力量……难道你真的打算以魔王的身份统治萨莫拉克？”
摇了摇头，我用半边翅膀庇护着萨莉亚，说道：
“这些都不重要，对于魔法师来说追求的不就是知识吗？”
由于一起旁听的缘故，就连艾米娜拉也能放出比炎系威力百倍的火球了。虽然看上去早已不是火焰的效果，那坨绿色的光球其名曰：高能等离子体。
虽然艾米娜拉对生物学更感兴趣，有不少时间会独自跑到今井博士的工作间里。她还告诉我，特别喜欢猫咪。
我更是已经将等离子体制成了护盾，几乎能够隔绝任何刀剑弓弩与落石的刺入，异物在接触到这层可怕的光膜时就会化为尘埃消散，根本不留一丝痕迹。
不用提我成功用魔素在博士的实验室里引发了聚变反应，虽然是在特制的设备中受控进行的……
距离反物质只剩一步之遥了。
“这件事做完之后，我们就回王都看看吧？”
“嗯，听你的。”
和萨莉亚依偎在一起，艾米娜拉睡在自己的小床上。这个弗里兹号上专属于我们的三人的房间。
时光飞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