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了？”
从藏身的山体后面露了个脑袋出来，看到的是炮台那边滚滚的火光和浓烟。
“莉娅，小心点，有可能是陷阱啊！”
萨莉亚也趴在石块后，凑了个脑袋过来观看烟花。
弹药库还在持续不断地发生二次爆炸，热浪甚至开始融化周围的雪，两个搀扶着的人影朝我们缓缓走了过来。
“雷诺叔叔？！殿下？！”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萨莉亚皱着眉问道，而我直接奔了过去：
“殿下有受伤吗？雷诺叔叔，你们伤哪儿了吗？”
雷诺摆了摆手，干咳了两声，答道：
“没事，只是被震得晕头转向，坐一会就好了。”
他和艾米娜拉殿下找了个干净的裸露石头坐下，两人紧紧相依，看得我和萨莉亚会心一笑。
“雷诺先生，炸药的威力好吓人呀。”
艾米娜拉时不时揉着耳朵，轻轻拍拍，一脸纠结地靠在男人的胸前，一时竟然没搭理我们。
“那是弹药引爆的缘故。”
雷诺抬脸看着我，轻声笑了笑，掏出一个小本子递来。我和萨莉亚狐疑地翻开一看，明白这是雷诺提过从杨博士那儿缴来的记录本。
“杨博士他这么执着于刺杀我，这是……”
恰好翻到了一页，上面的文字就在眼前发生了变化？！
“萨莉亚姐姐？！你看见了吗？刚刚本子上的字迹变了？！！”
“在这个时空尚未发生的事情还存在变数，所以未发生的记录有不确定性？”
我连忙翻到最后一页，发现那里清晰地记录着我第一次遇袭的事件……
“回归到最初，不论多复杂的手段都无法杀了她，那就从最简单的开始吧。只要在她无防备的时机用枪近距离……”
“是杨博士在王城里朝我开枪的那件事……第一次袭击我，最无防备……”
“可是杨博士他完全可以选择更早的时间，不断利用那个第一次无防备的时机，为什么没有去呢？”
“因为那之后，他就死了。”
雷诺插了句话，从口袋里摸出一根香烟点上。嗯？他什么时候又有烟了？
“莉娅，他要找到你应该也不容易。早于那个时间点他并没有你所在地点的情报，或许是根本原因。”
萨莉亚姐姐思考之后如此解释道，但雷诺摇了摇头：
“他已经做了，只是你们不了解内情。实际上他曾经差点杀了你，在南方高原失踪的佣兵队员里也有他的影子。”
雷诺皱起了眉头，深深地吸了一口烟。
“究竟是谁的错？这已经说不清楚了。如果不是他搅浑了那个事件，你应该也不会在那边发生什么。”
听着雷诺说的话，我一头雾水。雷诺叔叔指着我手里的本子，说道：
“113页，自己看吧。”
我翻到了那一页，这里的字迹非常稳定，没有任何变化。说明这件事已经板上铮铮不可改变，但是内容……
以下是杨博士写在本子上的日记：
“难道一切都是我做的孽？难道真正的恶魔其实是我杨夏民吗？哈哈，这个世界真是奇妙，自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其实我才是一切的万恶之源吗？”
“凯尔和威廉都失败了。他们死了。是我害死了他们，还促成了莉娅撕裂了时空。为什么只有她，只有她成为了架空世界的存在，她究竟在那边做了什么？”
“我错了吗？我不应该去抹杀她而应当顺其自然吗？”
“凯尔和威廉都是时空穿越者，可是为什么他们没有回来？死了就是死了？雷诺……对了，这个人不是应该被关在裂缝中吗？他是怎么逃出来的？这个雷诺也很不对劲，是怎么从一开始就在干扰我的计划？可是一切看上去又没有任何疑点……”
“我不应该在那件事之前试图杀死她，这是我的失误……”
“我……”
……
“在那之后，他沉寂了一段时间没有再给你制造麻烦。虽然你这边并感觉不到时间差。”
雷诺说道：
“和我一起去除掉他的两人，凯尔和威廉，他们听信了那家伙的预言，也去了未来和过去，最后他们回到了弗里兹混在回收卫星的队伍中埋伏了你。”
“他们并没有被亡灵巫师控制？”
雷诺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说道：
“被控制过的只有我而已。”
到此似乎很多事情都对上了号，可是依旧无法理解的地方仍然很多。
“杨博士为什么觉得是他错了？”
“你们所得到的预言……”
雷诺继续诉说着他所知道的回忆。
“是因为他派出了凯尔和威廉之后改变的过去。原本过去的事不可能也不应该被改变，但未来却是变数。他制造了那巨大的变数，却因为你们这个世界独特的力量，将那种变数提前预告给了你。”
雷诺即将说完的时候，随手指着萨莉亚。萨莉亚姐姐一惊，愕然呆立。
“妾身……妾身也被改变了？”
“因为改变的未来被过去预知而改变了过去，所以未来反而变得无法改变了。”
我苦笑着努力寻思这话里边的几重意思，雷诺却简单地耸了耸肩，说道：
“别在意，他已经失败了，你不会死，因为那样的未来已经被定下来了。”
命运？我并不相信命运，我所做的一切，从最初为拯救大家进行的禁术都是在试图改变命运，现在雷诺却告诉我遵从命运吗？
“既然莉娅的未来会变成恶魔，那你为什么不像杨博士那样杀了她？”
雷诺意味深长地望着萨莉亚，把最后一截香烟享用完，丢在雪地上，踢了踢旁边的积雪将烟头埋掉，伸手到脖子里掏出一串亮闪闪的狗牌……
里边混了个银色的十字架。
“因为我是假基督徒。”
我和萨莉亚姐姐不解地对视了几秒，雷诺又补充了一句：
“我只做我认为对的事。”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也不好再说让雷诺和殿下离开了。像今天这样的事或许还有很多……不，是一定还有很多。毕竟之后杨博士的偷袭还会层出不穷，凡是笔记本中记录下来，目前尚未发生的部分都还在像密码簿一样变化着。
虽然日期愈来愈近的时候事件就会大致定下来，我还是把笔记本还给了雷诺叔叔。
一直窥看着自己会怎么被人刺杀真的不是一件什么舒服的事情。
既然殿下和雷诺回来了，老规矩，召唤出作为代步的琪雅拉让殿下骑上，我轻轻在大家头顶飘飞，如此经过了五天跋涉。
目的明确，为了寻找通往黑渊的入口，我要找到之前时空中见过的先祖矮人地图。
那个星球仪一定还在那里。所以我们回到了格达拉起义军用作秘密基地的那个蜘蛛洞穴。
这一路一直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可是我却预感事情不会那么顺利。果不其然，到达营地的时候隐藏在这枯萎禁林中的山寨，跟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样。
说不一样，只是因为它的状况似曾相识。
“果然还是被袭击过了啊。”
圆木墙基本都被毁坏了，粗壮的木桩被折断，洞口塌方，洞前在寨墙里的空地上，一个令人在意的深坑匪夷所思。
“莉娅？”
萨莉亚轻声呼唤我，我回过头，看见一个满脸疑容的她。
“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回忆这个洞是怎么造成的。印象中的确有这么一回，阿巴斯蠕虫从这里钻出来咬我，被我赏了一串葡萄般的炸弹……
“嗯，是有这么回事呢。”
“但那不是已经被回溯了吗？！”
我愣了愣，望着萨莉亚半天不说话。
“呐……会不会是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不会的！阿巴斯已经死了，它不是被我们杀了吗？当时你还和艾米娜拉被我们从它肠管里剥出来的！”
艾米娜拉和我双双脸红，忆起那不堪的一幕浑身一抖，感觉就像被什么怪物恶心的舌头从额舔到了脚底一样脊背发凉！
“所以我们又不知不觉穿越了？”
明明没有任何异常的感觉，我寻思着发生时空变化的时间点。
“如果说有可能发生时空偏移的话，就是我们进入巴林镇结界再出来的时候……”
“我们若是没有回到瑞米亚去改变起义军的命运，那么他们的确就在这里被歼灭了，而在那时……”
“我们俩遇到了阿巴斯的袭击！”
雷诺和艾米娜拉走到了山洞入口处，两人查看着垮塌的程度，而我和萨莉亚努力在理顺我们的思路。
“假如说我们穿越回到之前存在过的那个空间……这里本应该是经过回溯之后坍缩了的地方……”
“时间若是能对上的话，应该是我们从弗里兹号过来被袭击又离开了有几个月……对，起码是一年之后了……也就是说……”
萨莉亚忽然睁大了眼睛，痛苦地说道：
“这里是，爱希米亚被毁灭的那个未来！”
“毁灭……”
我四下里张望着，发现这片禁林的样子的确有些……不太一样。
枯萎？与其说枯萎，有些树干是灼烧的痕迹。虽然看不见尸体，但有一些掉落的刀剑插在地上，斑斑锈迹。
“我们不仅是帮过起义军重新拿下王国的事情，还有在弗里兹号上帮助制作反物质燃料……以及后来的塔曼之行，这些全都等于没发生过？！”
这一年我们根本就没算存在过！
“为什么会这样？”
一切又回到了原点？这个问题，谁也回答不了。
“若是如此，是否意味着弗里兹号还没离开？”
“莉娅姐姐，只要切换到量子联网模式就可以试图连接在轨卫星了喔？”
伊斯卡说着这话，我和萨莉亚立即照做了，不到五秒钟，眼前就显示了细思极恐的提示！
“卫星讯号强，正在连接弗里兹全球定位系统。连接完毕，正在下载实时地图，请稍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