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办？明天掉头回去？”
又是一天晚上休息的时间，我们商量起迷路的问题。
“现在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地图也没法定位了，我们究竟还要走多久才能到那个鬼地方！”
“莉娅，干粮还剩多少？”
一路冒险而来我都忽略了这个问题。或者也不能说忽略，而是因为我和萨莉亚确实对食物的需求很低——我可以依赖魔力供应，而萨莉亚是核能的——
“我去看一下喔！”
尽管一路上每次进城都有补充，但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关心过食物的存量了。况且圣域中食物不会坏掉……当把在圣域中装着食物的柜子打开时，我惊呆了。
“呐萨莉亚姐姐……为什么觉得我们根本就没碰过这柜子吃的？”
在食品柜里满满地塞着各色干粮，从艾尔达的乳酪到瑞米亚的烘干饼，古萨的腊肉与玛塔的风干驼香肠……甚至还有一包精灵馅饼？
“不对呀，前些天喂你吃乳酪的时候没这么多呢。”
一听她提起那事，热浪就涌上了我的脸。
“总……总之……食物多点也不是坏事吧？”
萨莉亚皱了皱眉头，不信任地看着我，说道：
“莉娅，你能保证不是你做的吗？”
保证……的确不是我做的呀？！可是我怎么保证未来的自己不会这么做呢？！
我摇了摇头。
“这个圣域问题也很多……”
萨莉亚望了一眼方尖碑，抬头凝视空中挥散异彩的彩虹流，叹了一口气。
“既然不愁食物，我们今天来好好享受一下吧？”
“欸？”
萨莉亚姐姐提出了颇为意外的建议。
一直以来她总是那么小心翼翼，各种事情都精心安排和较真，尤其是对我……今天是怎么了呢？
我们取出了一条腊肉、干面包、一捆香肠和一大块乳酪回到了洞里。魔法点燃的篝火已经生好了，雷诺露出了惊愕的神情，和艾米娜拉对视了许久。
“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吗？”
艾米娜拉询问道，而萨莉亚神秘地笑笑，没有吭声。
待到香肠烤熟，腊肉也渗出肥腻的油脂后，萨莉亚轻轻搂住我，在脸上轻触一吻：
“莉娅，生日快乐。”
……
“嗯？……欸？”
一头雾水！
“我的生日？今天？！”
萨莉亚点了点头，说道：
“虽然经历了那么多次回溯，在弗里兹上的半年也没碰上过今天，这次总算遇到秋天的这个时候了。”
“秋……可是我的生日是三月呀？！”
萨莉亚笑了笑，摸了摸我的翅膀。
“今天是你重生的日子。忘了吗？”
“我怎么可能记得日子呀！来来去去颠来倒去地时间，早就不知道几月几号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回溯的时候这个身体的系统时间也会跟着变，所以很方便的。”
这时，伊斯卡适时地提醒道：
“莉娅姐姐，今天是弗里兹号检测到原初物质异常联结的时刻，根据你们星球的周期计算，正好过去了六年。所以作为恶魔的莉娅姐姐六岁了呢！”
恶魔吗？塔楼上的那一天，算我的生日？
内心仿佛被动摇了，忽觉得自己悲哀起来。
“这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日子。”
我用力把萨莉亚推开，萨莉亚有点吃惊地望过来，我独自站了起来。
“对不起，让我一个人静一会儿。”
“莉娅……”
没有理会，我径直走开了。因为知道在这未知的地下深处独自一人很危险，所以并没有离开太远，留在了大家视线能看见的地方。
蹲坐下来，我努力回忆着过去发生的事情。时间和地点，理顺这一切……可是……
“做不到，从那时起一切就不是连续的了，怪事越来越多，我根本回忆不起来……”
真的是回忆不起来吗？还是有什么不愿意去回忆的事情？
曾经自己开朗过，也压抑过。为了某个人奋起过，也因为她颓废过……总觉得自己遗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很重要……
眼前忽闪过一幕……萨莉亚面对自己落泪，天空倒映着无数的我们，而我……变得像阿托恩前辈那样点点星光，仿佛就要消失……
对，这样的一副画面一闪而过。
“我一定是还做过了什么，遇到了什么，但是忘记了……”
伸出自己的双手盯着看。纤细的手指上久未修整的指甲有些过长，颜色竟然有些发黑了。
我生病了吗？
是的，或许……不只是身体，心理也……
甩了甩头，让自己的思绪回到现实的问题来。
“伊斯卡，能拜托你连接卫星吗？”
“欸？怎么突然……”
“再这么下去我们永远也找不到黑渊，现在至少要知道我们在哪里。在地下迷路可不是什么有趣的探险。”
“可……可是……”
“拜托，只需要一小下，像上次那样知道我们的位置就好了。”
“好……好吧……”
接下来，脑袋中响起了那曾听过的播音。
“正在切换到：量子联网模式，等待数据传输中。”
“请稍后……”
……
“发现联邦军用通讯信号，正在接入……正在分配地址……”
“嗯？”
怎么和以前不太一样？
“莉娅姐姐！！出事了！”
“什么问题？”
“我……我不小心连接到了军方的网络，断不开了！对方已经锁定了我！”
“军方？”
“就……就是……呜呜呜，为什么联邦舰队的信号会出现在这附近，就算是量子信号，跨银河的尺度也不可能那么轻易被检测到啊，明明还用了加密算法……难道说……弗里兹上的那个笨蛋的我被解析了……他们已经知道我都做过什么了？！……怎么办怎么办……”
“伊斯卡？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耳朵里只传来一阵滋滋的噪声。
“伊斯卡？”
……
半晌，一个并不陌生的声音出现了。
“莉娅？！你们还活着！！”
“欸？今井……博士？”
“太好了，我们正在到处寻找你的下落。伊斯卡这回是立了大功了……”
“欸？”
“你们在哪里？能过来商量点事情吗？有些人想见你。”
“我还想问你们我在哪儿呢……我现在在地下洞穴里迷路了……”
对话的那边沉默了一会儿。
“莉娅，你的PEAS已经调整为合法军用账户了，现在你可以访问军用卫星……你什么时候能出来？”
“我也不清楚……我……”
这时注意到异常的萨莉亚走了过来：
“莉娅？那个对不起……好点了吗？”
“萨莉亚姐姐……伊斯卡还有……今井博士她联系上我们了……”
萨莉亚显得毫不意外，按了按耳朵又皱了皱眉。博士继续问道：
“雷诺是不是跟你们在一起？”
“嗯没错。”
“我们现在只有军用网络，伊斯卡，能把零号机的系统也接入吗？”
“可以的，请稍等。”
十几分钟后，萨莉亚与我们也能正常通话了。
“雷诺他竟然跟你们在一起，真是不可思议……太好了。”
“发生了什么？”
“就在刚才……雷诺从我们的信号中消失了。我们猜测是他被卷入了杨博士的时光机，行动中的三人和杨夏民都下落不明……对了，你们那里现在是哪年哪月？”
这问题听得我一头雾水。什么叫我们这儿是哪年哪月？
见我愣的时间太久，今井博士说道：
“虽然不知道成因，但现在这颗星球上的时空出现了广泛的错乱……”
“我知道……错乱已经发生了。”
“不……跟你现在理解的恐怕不一样。”
萨莉亚插了句嘴，说道：
“现在系统时间是公元3101年8月22日，晚间8点。”
今井博士紧接着说：
“感谢，我们立即整理情报。”
“究竟，发生了什么？”
每次弗里兹号的联络都会让我摸不着头绪，但萨莉亚却快速地适应了。我等待着随便谁能给我一个解释。
“我们这边的时间是3103年5月，也就是说你们目前所处的位置是两年前左右。在你们当前位置以东约177公里处有个弧形边界，那边的时间是3102年12月……”
“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不同的地点时间不一样？我和萨莉亚都表达了惊讶。
“我们也不清楚，但是许多年代测定手段都证明了空间内时间错位的存在。这颗星球的维度已经改变，最简单的就是看看自己的时钟。杨博士极可能造成了这个星球的分裂，目前已经检测到了近一百个不同的升维区域。”
“杨博士……是杨博士做的吗？”
我的内心产生了些许震动。虽然许多名词听不懂，但大概知道分裂是什么意思了。今井博士沉默了片刻，对我说道：
“我们全体船员一口咬定是他做的，他已经变成了联邦的敌人，联邦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你的身上，如果你有办法修复这个状况的话是再好不过，实在不行……”
她停了停，沉着气说道：
“我们希望你能协助我方找到关闭平行干涉点的方法。”
……
在经过一系列交流之后，我们表达了当前的意愿。
“我的师父告诉我，在古代矮人的遗迹里有办法救回我的朋友，还有我想要的答案。所以黑渊，我必须去。”
“我理解你的心情，莉娅。我们这边不能保证提供最大的协助，但你一定要活着回来……我们会尽快派出无人机对地下空洞进行地图绘制，希望能帮到你。”
“感谢，那一定会非常有用的。”
“还有，萨莉亚……感谢你提供的情报，我们会深入调查的。”
我望着萨莉亚姐姐，问道：
“什么情报？”
“是关于这里的魔晶石，还有你的分身出现的事情。”
“喔这样……”
关于那什么平行干涉点我们尚没有深入探讨。或许等会儿，或许等我们从地底出去……不管怎么说，自己被弗里兹号的人们如此信赖着，低落的心情也好转了许多。
虽然我变成恶魔六年了——实际感受到的时间也远不止六年了——但即使如此……还不错嘛。
……
“莉娅师父！”
不知不觉这样谈话过去了一个小时，艾米娜拉说道：
“莉娅师父，腊肉和香肠都烘成肉干了，还不回来吃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