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夏民的研究没错，迟早有一天，这个宇宙会被混沌吞并。”
魔神娓娓将一切道来，我们看着加速流逝的时光，在时间的夹缝中把数万年的历史迅速地快进过去了。
“对面的混沌与这个宇宙拥有着等量的物质，魔素对一切能量与质量的亲和性，要么带着它们异变，要么最终变成它们。这个宇宙看似在永无止境地膨胀，没有力量推波助澜是不可能的。看似虚无，但暗的能量一直在增加。”
“杨夏民不是曾提到过暗物质吗？他们所试图研究的东西虽然只是理论推导的一个概念，但我们的暗系法术却与之非常接近。魔素本应该没有性质，可具有极大破坏力的暗系反而却是所有法术中最容易发动的……”
“当你理解到这个宇宙中暗能量远多于其他物质时，就明白原因了。”
回到现代的时间还长，她告诉了我她的目的。
“不要自责，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并不是你，要说第一个蹚浑水的是这些狂妄的矮人。”
魔神指着已经成为历史的矮人古城遗址，裸露在外的部分在数个世纪的时间里惊人速度地消失，被山石和植被覆盖殆尽，提姆娜斯这片人造林在火山灰的毁灭之后也迅速复苏，成为了我们后人认可的：提姆娜斯大森林。
“不是我的错……”
“杨夏民最后也认为只有你才能关上那扇门。”
“为什么要关上？那样魔法不就不存在了吗？”
魔神摇了摇头。
“魔法或许会不存在，灵魂的力量是永存于规则中的。没有了自由的魔素，也许连我们也无法再幻化出肉眼可见的现象干涉现实世界，但灵魂法术自这个宇宙诞生起就存在。”
“那不叫魔法，而是利用意识的能量做自己也许做得到的事情。”
这个想法跟我的书中猜想差不多，于是我赶紧掏出了书本做笔记，但突然又愣住了。
魔神不就是未来的我吗？她这样一直提示我真的好吗？
“哈哈。”
魔神看出了我的疑虑，笑了笑。
“继续刚才的话。如果魔界之门不关闭，灾难会逐渐遍布整个宇宙。魔素本身就是一种打破规则的东西，它会让周边的星球逐渐陷入类似萨莫拉克大陆的境地。我们没法担保在下一个五万年后会不会出现第二个我们，或许没有生命的星球还好，能够孕育生命的地方，就会出现可怕的变化。”
“魔法……难道就不能只用来造福人们吗？”
“你也看到了，这数万年来，魔法究竟带来了什么？更方便的杀人方式？更可怕的战争？更强大的魔王、更贪婪的帝王。只要是有灵魂的生物，给予它们力量就一定会被滥用。科技都是如此，更何况方便的魔法？”
“杨夏明的研究结果更加激进，认为魔素在短时间内就有可能毁灭一个河系。由于时空错乱导致更大量的魔素涌向太空，它们纷纷与宇宙空间的能量相互作用，引发多重的空间扭曲。其形成的天然虫洞已经贯通了银河系与这里，魔素很容易沿着虫洞传播到银河系去，进而给那边也带来毁灭性的变异。”
“可是魔界之门已经敞开了几万年，为什么现在才……”
“没错，我刚才说的也是几万，不，几亿年后才会发生的事情。”
“几亿年？”
“最终影响到银河系的事。”
“那杨夏民为什么还要管我们？”
魔神冷冷地笑了，她说道：
“刚刚我不是说过了吗？只要是生物，给予它们力量就会被滥用。科技是如此，地球人不也是如此？”
“大家都是一样的。”
“哪怕只是存在可能性，哪怕是很久远以后的灾难，他们首先想到的是自己。只要能避免潜在的威胁，牺牲萨莫拉克和这颗星球又有什么不可？”
虽然心里明白未来的自己是故意灌输自己这些敌对意识，但却无法反驳。
“我该做什么？成为你？可是在那之前，我还想见见萨莉亚。”
“舍弃自己，我要怎么做？再回去杀了自己吗？”
魔神摇了摇头，说道：
“你应该明白怎么做的。”
……
我确信这不是一场梦。
可是我却是以从梦中醒来的形式，告别了那漫长的经历。
修复时空裂痕的工作告一段落，然后又因为自己的一个小动作前功尽弃，再之后……变得回不去自己所在的时空……
这一切，都让我难以接受。
萨莉亚死了。
在许多时空都死了，我也同样难以接受。
不过，我接受了。差一点就接受了！
“莉娅！莉娅！？醒醒！你还好吗？不要睡！求求你不要睡！”
隐隐约约听见了萨莉亚的声音，我微微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见眼前一个人影，周围还有更多仓促忙碌着的人们。
“今井博士求求你一定要救活她！求求你！”
“莉娅师父……呜呜呜……”
……
发生了什么呢？
我虽然是醒来了，可是我在哪里？
喔……是弗里兹号上啊，我在。
刚才那不是梦，我知道自己一定还在时空夹缝中旅行，努力寻找着回到正确时空的办法，舍弃自己意味着什么呢？
为什么要救活？我不是根本就……
不会死的吗？
……
“斯塔克工业FD 9mm弹头，联邦军官的手枪标配。”
迷糊中我听着今井博士说的话，努力理解她的意思。
“左肺叶穿孔，肝脏穿孔，右肾脏爆裂……还有这……大脑中央部的弹头也取出来了，脑髓质流失了那么多，居然还活着……还是人吗？”
“呵呵……我本来就不是人类了。”
身体很虚，不过我强打精神笑着说道。虽然声音小得快连自己也听不见，今井博士却吓了一跳，瞪着我半天没说话。
“莉娅，手术过程中你都醒着？！”
“我……我怎么了？”
虽然已经理解到自己受了重伤，但并记不清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取出子弹是个什么意思。
“大脑都坏掉了还能讲话……难道这是你们这星球人的天赋？”
事实上，我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差点飘走了。
“治疗……”
默念起高阶的治愈咒语，我将自己的魔素分散到全身去修复身体的损伤。异物已经不存在，但伤口还在机械臂缝合的过程中。
今井博士注意到我的变化停止了缝针，很快我的伤都愈合了，但满身的血污看上去十分可怕。
不疼。
“那是因为给你做了麻醉处理，虽然你的魔法很方便，但是……大脑损伤就算物理上修复了也可能会引起严重的后遗症，你短时间内还是不要工作了。”
“工作？”
今井博士在脱去手术时使用的手套和服装，她停顿了一下，苦涩地回答道：
“啊你看你，忘了吧？修复时空错乱。”
“喔，我没忘。只是……”
脑袋一阵晕眩和刺痛，我踉跄了一步扶着墙，而这时站在手术室门外的萨莉亚一下子就冲了进来，把我揽在怀里！
“莉娅？！你没事了吗？你没事了吧？！莉娅！回答我，回答我！你没事吧？”
“萨莉亚……姐姐？”
我自然是看清了她，没错，是她！
我的心一下子像一块被浇了开水的冰块融化了，泪水决堤……
“萨莉亚姐姐……你……你还活着？这个时空……”
“萨莉亚姐姐！呜哇！！！！”
呜呜……
我终于回来了！这是萨莉亚还活着的时空！
“今井博士？她没事吧？！她这是？好的吗？好的吗？”
“莉娅冷静点！不要这样哭，你还有内伤不能情绪太激动！”
博士也不知该如何劝我，她愣愣地看着拥抱在一起的两人，只好等到我哭完。
“博士说你的大脑都损伤了……妾身还以为你会醒不过来……”
“我……我只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寻找萨莉亚姐姐很多年的梦……”
虽然那不是梦，回到这个时空大概有其他原因。
“真是吓死大家了，你明明修复时空的那天进去了几十次都是当天去当天回，忽然最后一次进去消失了七天，终于等回来却带着一身的伤倒在杨博士的实验室里。”
“显然这些子弹是来自联邦军官的。”
今井博士说道：
“已经上报上去了，联邦舰队会调查枪手的身份。这件事非常严重，不管发生在哪个时间，对你开枪还能伤到你的，一定是你毫无防备的人吧？”
“莉娅你真的不记得是谁朝你开的枪吗？”
我摇了摇头。
实际上，我想到是雷诺叔叔。但时光机不仅穿越了时间还到达了不同的平行时空，这件事根本没法说清楚。就算在这边处理了雷诺又能如何？事实上并不是这个他干的。
“这段时间你就别工作了，而且杨博士的团队也检测到你修复初显成效了，所以和萨莉亚去休假吧。”
“杨博士？”
我忽然惊觉！
“嗯？杨博士怎么了吗？”
“杨博士，是杨夏民？”
今井博士呵呵一笑，轻轻摸了摸我的头。
“莉娅你的脑损伤果然还是造成了一些失忆，弗里兹号上除了杨夏民杨博士之外没有第二个姓杨的呀！你看，他来看你了。”
顺着今井博士的手，我看见这冤家竟然大摇大摆穿着白大褂研究制服出现在我的面前！
“嗨，莉娅。这么快就能下床走路了？真不愧是魔法呢。”
这个杨夏民摸了摸脑袋，见我显得有些尴尬。
可是我的第一反应。
“你这个混蛋滚开！离我远点！”
……
这是杨夏民存在于弗里兹号的时空！
这仍然不是我原本存在的那里！
呜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