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你收我徒，小郎君。”珠宝居士说出的话夹着的让人难受，“而是你拜我为师～”
“你？”江望看向村人，官吏，再看向他，“你有什么本事？”
“我的本事？必定会让小郎君满意。”
珠宝居士笑意逾盛，把头冠上如繁星般的珍珠摘下一颗。
他将珍珠放在手上一捏，再摊开手，原先的珍珠变成了两颗。
众人都发出来惊呼声，只有江望满眼不屑。
“就这？”
江望不为所动，甚至眼中有些鄙夷。
“怎么可能，呵呵。”
珠宝居士又将手握住。那手如同握着个千斤顶般，不断被扩大，慢慢握不住手里的东西。最终，无数的珍珠如流沙般流下。
时间好像静止一样，只有珍珠如雨滴一珠珠落在地上——直到有人弯下腰，捡起第一颗珍珠。
官吏啊，学生啊，农人啊，妇人啊，现在都成一个样子，疯狂地扑向地面，手脚并用地捡拾着那些珍贵的珠宝。
每个人的衣物都被汗水湿透，每个人的发丝都凌乱不堪。毫无顾忌地推搡、踩踏他人；手指在地上划过，尽力地抓住每一颗掉落的珠子。
珠宝居士站在中间，人们哪些如同野狗般的行径，对他来说却是弯腰，却是跪拜。
“哥？你干嘛！快放我下去捡！”
江望一手提着江兰，面无表情地看着珠宝居士。
“这本领想学吗？”珠宝居士仍对着江望挤眉弄眼。
“多谢道长好意，但我在心向科举，不愿意学习道术。”江望尽量平声静气地拒绝。
“科举有什么意思？不如和我一起一同耍酒行乐。”
“多谢道长好意，但苦读数年，不愿一朝放弃。但愿意和道长约定，院试之后再到府上拜访！”江望斩钉截铁地拒绝。
“往后拜访？也行也行，酒要多酿才香。”珠宝居士挥挥手，地上的珍珠，被塞进衣服里的珍珠，偷偷藏在嘴巴里的珍珠，全部消失不见。
人们都茫然地看着彼此。
珠宝居士大笑着坐上轿子，招呼着官吏去下一个村收弟子。
官吏们整理好官服，重新维护起朝廷的威信。他们将弟子们团团围住，像是押送犯人一样押送他们。
江望握紧拳头，怒火正在咽喉处燃烧。但他没有冲动——胡雪让他别动。
珠宝居士透过轿子上的小窗子看向古亭村，直到村口藏到地平线后，他招来一个小官：“那少年你们认识吗？”
“认识，叫江望。”
“家里有贵人吗？”
“没有。”
“没有，天生有如此胆识？”珠宝居士盯着那小官。
“他祖上曾为地方官，家教甚好，但确实不认得什么贵人。”
“那好，你快派些人，或骗或绑把那小子抓过来。我看他的样子恐怕看出什么了……他只是扰我的事倒还好，若他扰了贵人的事，你我可都不好过。”
“放心吧道长。”小官打包票说着，“他就一农家小子，掀不起什么波浪。”
……
江望如同抓小鸡般把江兰带回家，看见江父江母在家里休息。
江父看见江望脖子上那品相不凡的围巾，最后还是闭上眼，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爹，娘，你们没去吗？”江望问到。
“没，我们叫兰她自己去了。”
江望点点头，然后把江兰按在凳子上。
“哥，你刚才为何不拜师？”
江父的眼睛一下就睁开了：“拜什么师？”
“外面来了个搞歪门邪道的。”江望回答，“村里好多人被骗走了，对面人太多，我不能当面拆穿。”
“你怎么知道是歪门邪道？”
“我知道正门大道什么样子。”
江父又闭眼不说话。
“爹，娘，你们别让兰乱来了，我出去一趟。”江望嘱咐说。
“去哪儿？”江母问。
“他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与其他们找上来，不如我主动找他们。”江望留下一句，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江母想要出手挽留，却被江父用手挡下。
“惠，你我都是没什么见识的人……望儿有他自己的机遇，让他去吧。”
……
“先生！为何要在刚才阻止我？”江望很努力地克制自己，但话语中还是忍不住透露出怒气。
江望脖子上的围巾脱落，又化成那仙气飘飘的女子。
“就你这样子，上去送死？”胡雪反问说，“你觉得现在发生了什么？”
“这还用问吗？那胖子借收弟子之名，从各村中挑选青年供他享乐！”
“那我问你，若这么如此行径，那官府有什么理由要护送他一路。”
“这……”江望刚想说官府与之勾结之类的，但却始终拿不出合理的解释。
“事情比你想象的复杂，这不是你一发冲冠就能解决的问题。”
江望不想放弃：“但是先生，我的乡邻被侮辱，我的友人即将身入险境，我不能坐视不管啊！”
江望直直看着胡雪的眼睛，胡雪能从江望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那好，接下来你要好好听我说。”
她一改自由散漫的性子，神情格外严肃：“实话说，我原本想借这个机会，近距离看清对面的因果线。但有人施展神通掩盖了那胖子的因果线。”
“掩盖？但之前我看见的线团……”
“那只是一个模糊的大概，完全经不起演算。更麻烦的是，这件事不仅涉及到人间王朝，还涉及到修行界……虎大，你来了！”
江望转过头，就看见虎大站在身后，背上被着个竹筐。
“你怎么来了？”江望说。
“仙师喊我来的。”虎大将竹筐递给胡雪。
胡雪接过竹筐。那不过一尺多的竹筐却像个无底洞，胡雪将半个身子探进去，最后拿出一个小小的碎片。
“先生，这是何物？”
“霸下龟壳的一部分，可助人占卜。”胡雪将小碎片放入袖口。
“霸下？”虎大看向江望。
“传说中龙生九子，其六子就是霸下，形似龟，喜负重。我只认为是传说，没想到这是真的……”江望向虎大解释到。
“好了，我要离开一阵。”胡雪对虎大和江望说，“我要去找人帮忙算一卦，看看这件事该不该我管。”
“若该我管，那我就大大方方直接解决这件事。但若不该我管，我也能暗中帮衬一二，但需要你们自己解决。”
“虎大，你在这山里生活，这件事你也要全力以赴。你和江望一起行动，那一框的法宝你皆可用，但要听从江望的指挥。”
虎大用怪异的眼神看了一眼江望，最后还是回答：“唯！”
“江望，你对这件事最上心，但也要多加小心。自己先暗中调查，若时机合适也可以让虎大动手……但我得提醒你，虎大修为不够，别让他陷入危险。”
江望回答：“唯！”
“你们都认为我是你们的恩人或师傅，但我其实实实在在把你们当朋友，切记不要让个人你们的恩怨害了彼此……”
胡雪还想说很多，但发现自己怎么都说不完，于是就这样让身形消散在空中，随风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