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汉依然狼吞虎咽地吃着，江望出钱又替他点了一桌菜。那流浪汉没有说话，只是埋头苦吃，鼻涕和眼泪全都混在菜中。
“不知江小哥来县城干什么？”雄沸询问。
“为了珠宝居士的事情。”江望突然有些好奇，“你们没发现珠宝居士收徒很奇怪吗？”
“很奇怪？”
剩下三人面面相觑，均给出否定的回答。
“珠宝居士人虽然坏了点，但这事事关他的师门，不会有假吧。”谢诗安说。
“他的师门？”
“是啊，珠宝居士是山野居士的弟子，而山野居士为太守治病，几乎可以说拽着太守半条命的。”陈琅侃侃而谈。
“陈琅兄，我是田野之人，不知这些事情，还请你多多指点。”
江望恭敬地请教反而让陈琅闭口不谈，只是打着哈哈喝起酒来。
“可他选那么多人干什么？一村十几人，他的师门真要招这么多弟子吗？”
“并不是招了就能通过……会有很多弟子再后续选拔中被踢走的。”
不会有假吗？
在江望眼里，珠宝居士的贪婪和企图几乎毫不掩饰，如今在这些人眼里竟然没有破绽？
“神通。”虎大提醒江望。
对啊，神通！
这珠宝居士定然是有本事的，用神通让旁人无所察觉，也合情合理。
“无论如何，江小兄弟还是找个地方躲着。如果不小心被宋旭碰到，我也不好交差，你也要招难。”
江望假意点头答应陈琅，也不愿意和他们多说。
等流浪汉总算吃饱了，如同死人一样躺在椅子上。与其说是酒足饭饱，不如说人死后的巨人观。
陈琅和雄沸告辞后，便两边抬着流浪汉准备离开。
“等下。”流浪汉拒绝，“我想和江兄弟说几句。”
陈琅讥笑着说：“带你进城不错了，你的要求反而这么多？”
那人就站立在那里，仍由陈琅推搡。
谢诗安和雄沸相视，很自然地带着陈琅离开雅间，将空间留给江望两人。
流浪汉又硬直直地坐下，直勾勾地看着江望，像是将死的鹰。
江望受着这样的目光，倒是自在地斜靠在椅子上。
“我是珠宝居士的弟子。”
江望立马摆正姿态，半起着身子。
“你要干什么？”
“你先听我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发现那肥猪的秘密，但我想我们是一伙的。”
“你是故意去当替身的？”江望审问他。
“哪有故意不故意的说，我们流民都是抢着替身的机会，只不过你刚好遇到了我。”
“你堂堂珠宝居士的弟子，怎么成了流民？”
流浪汉终于动容：“我是逃出来的。”
“逃出来的？”江望摸着下巴，“那你如何证明？”
“很简单，进来的不止我一个人……我们一批逃出来的很多，大部分是用到烂，还有少部分是真弟子。”
“用到烂是什么？真弟子和他有什么区别。你要我的信任，你就好好同我说说。”
“字面意思。用到烂并不能拜祖认师，而是在一开始是珠宝居士的玩物……你知道的，他有龙阳之好，还喜欢在下面……”
“停停停！”江望通着眉头紧皱：“这不必细说！”
“被珠宝居士胖子玩过后的弟子，就会被单独隔离开来。随后送到青城去建神像，每日每夜的工作，一日一餐。要累死时，就会被拉去带走，随后不知死活，所以被称之为用到烂。”
江望听着，心里来不及愤怒，只有震惊：“他们怎么敢这样的？”
“神像是太守要修缮的，而且累成那样的人每天活着都费劲，更别说反抗了。监管他们的是真弟子，大多受了恩惠，对珠宝居士是真的感恩戴德。”
“那逃跑的真弟子们又是怎么回事？”
“总有人不甘堕落，仗义执言。我们这些用到烂就是他们救出来的。”
“那你给我说有什么用？珠宝居士固然是个祸害，但他的本领是货真价实的。”
“江兄弟没学过神通，可以理解。但有高人教我们，只要人够多，哪怕山野居士我们也有办法杀的。”流浪汉十分诚恳地解释。
这倒是引起江望极大的兴趣，连一直在吊坠里打着哈欠的虎大也安静下来。
“怎么做到？”
“没有什么技巧，只要人够多，气势够，就可以直接杀了他！而我们这些人早就进来了不知多少，有伪装成商贩的，有和我一样替身入狱的，有县里当官的……而且不是我恰好邀请你，我们每个人，遇见和珠宝居士有仇的，遇见愿拔刀不平的全部邀请了！就在今晚，我们会一起碾了珠宝居士的府邸！杀了他！江兄，你愿意助我一臂之力吗？”
江望不再冷静，连忙询问：“这谁教你们的？！”
“一条蛇！”
“一条蛇？”
“是，而且这条蛇说了，要让每个人参与的人都知道是它的主意。”
……
胡雪正给那高高在上的青娘娘敷膏药。
青娘娘趴在莲花座上，鲜血染红了躯体，身体那如青瓷般的鳞片也四处散落，东缺西破。
胡雪确实生气了，下手很重，但打完却又心疼起来，毕竟是这么多年的妹妹。
“胡姐姐，我不明白，你为何要偏向人类。”青娘娘有气无力地问着。
“我谁也没有偏向，一视同仁。”
“你身为妖族，不帮妖难道还不够偏心吗？”
“因为我是狐仙。”
青娘娘被着回答气得全身发抖，不顾背上的伤痛又坐起来：“他们只是给你封个狐仙名头，你就这样？胡雪！你！”
话还没说完，青娘娘又被胡雪一巴掌拍了回去。
“别乱动，这伤我给你个教训，但你也要给我好好养。”
被打蒙的青娘娘十分委屈的趴着，哭哭唧唧，倒是像个小孩。
“对了，那我现在对山野居士动手了，你没意见吧。”
胡雪还是敷着膏药：“我只管规矩，不破坏规矩的前提下，你的事我也难得掺和。”
“呵，认死理。”
胡雪倒不在意，继续说着：“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第一个打你吗？”
“因为你偏心！”
“不是。”胡雪否认说，“因为你作为首刀，不是必须要死。”
青娘娘不敢说话了，而是扭头惊恐地看着胡雪：“你要杀谁？”
“我不杀谁，只是要重新立一次规矩罢了。”胡雪平淡地回答。
“你真要？”
“我意已决。”
“那……加我一个？”
“你？”胡雪狠狠拍了一下青娘娘的伤口，“你刚才还和我作对。”
“斯~”青娘娘说着，“讨厌你是讨厌，但你的本事我还是服的，站你这边准没错。我不看对错，只看结果。”
“我这能信你吗？”
“赴汤蹈火啊，胡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