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风雪的重逢
——重逢……我等了很久了……很久了……——
光雫的手指死死抠住通讯器边缘，骨节发白。屏幕上跳动的坐标像一根刺扎进心脏，她几乎能听见血液冲刷耳膜的声音。
"哥哥，这里..."她的声音被狂风吹散，尾音带着哽咽。
光夜沉默地劈开冰封的门锁，剑刃与冰层碰撞的火星溅在他紧绷的下颌线上。门内泄出的暖风裹挟着记忆深处的气息——消毒水混着紫鳞兰的苦涩，还有母亲总别在领口的山茶花精油的味道。
羽湘的镰刀忽然横在两人身前。
"有血腥味。"她耳尖动了动，"新鲜的。"
光雫的猫耳倏地竖起，她听见某种液体滴落的声响，像极了十二岁那晚雨巷中的声音。那夜母亲的白大褂下摆晕开暗红，笑着揉乱她的头发说"去买支新钢笔就回来"。
三人撬开了实验室大门，这里看上去有些年月没有使用了，几人警惕地看向周围，但过了一会，他们收到通讯，与此同时，实验室中央的全息投影仪突然启动，蓝光粒子在空中聚合成人形。光夜看到人形的样貌后，手中的剑"当啷"落地，他踉跄着去抓那片虚无的光。
"妈妈..."光雫的指甲掐进掌心，童年睡前故事里那个哼着歌的影子，此刻正隔着十年风雪朝她微笑。
"小夜长高了。"全息奈琳的指尖穿过儿子的发梢，数据流在她眼底泛起涟漪，"最后一次给你量身高时，你赌气说再也不要喝牛奶。"
光夜愣住，喉结剧烈滚动。墙面的冰晶映出他通红的眼角。
"您明明答应过..."光雫触碰到投影的手掌穿进虚无，那些年压在枕头下的质问终于倾泻而出，"答应过要教我配止血剂，答应来看学院祭，答应..."她突然剧烈咳嗽，羽湘默默将掌心贴在她后心。
奈琳的影像开始闪烁，十年前实验室爆炸的杂音混入她的声音："那天我确实去了集市作坊，但霍克的人跟踪了小雫。"她调出一段监控录像——暴雨中的便利店，幼年光雫踮脚够货架上的草莓牛奶，身后阴影里伸出戴着一些特殊纹路戒指的手。
"他们用你们威胁我。"奈琳的白大褂在录像里浸满血污，她推开霍克克隆体冲进逃生舱，"只有让所有人相信我已死，你们才能活。"
光夜突然一拳砸在冰墙上，血珠顺着指缝渗进冰层："所以您就任由我们像傻子一样...以为您是因为讨厌我们才..."他哽住的声音像受伤的幼兽。
奈琳走向几个储物柜，储物柜弹开的瞬间，光雫的眼泪砸在药剂匣上。她看到每支试管都贴着泛黄的便签：
[14岁生日礼物：改良版麻醉剂（加了橘子味）]
[16岁礼物：能吸引萤火虫的凝血粉]
最底层的玻璃罐里，泡着一支干枯的山茶花。以前妈妈总是喜欢这种花……
"您知道吗？"光雫把脸埋进母亲遗留的白大褂，"这些年我每天练习配药，想着万一您回来抽查..."她举起颤抖的手，指尖还留着试剂的灼痕。
光夜沉默地组装着武器箱里的战术目镜，镜腿内侧刻着细小的字：给小夜[瞄准的时候记得呼吸]。他突然把额头抵在冰冷的金属柜上，肩膀难以抑制地颤抖："混蛋...为什么现在说这些..."
羽湘悄然退到阴影里，指尖抚过冰棺中的血晶吊坠。全息奈琳却突然转向她："小湘，你母亲托我告诉你..."
"别说！"羽湘的镰刀猛地插进地面，冰屑四溅，"每次你们是这样子…….."
实验室突然剧烈震颤，穹顶的金属支架发出垂死的呻吟。光夜抬头看见冰层在玻璃天窗上蔓延出蛛网裂痕，奈琳的投影在电流声中扭曲："该死的...北境零下30度...这个基站扛不住..."
"不是罗萨尔的袭击？"羽湘的镰刀劈开坠落的冰锥，反手将光雫推向安全区域。
"是妈妈高估了旧设备的耐寒性。"全息奈琳苦笑着调出结构图，承重柱的金属疲劳值正在飙红，"还有七分钟这里就会坍塌，去北侧密室！"
应急通讯频段突然刺入杂音，奈琳断断续续的声音混着爆炸声传来："小湘...是不是莉娅...说了过分的话？她总是..."
"现在说这些有意义吗！"羽湘的镰刀劈开坠落的冰锥，"他们王公贵族不都认为混血种是..."
“不是！真相其实是……但你得先看看这个吧！”奈琳的语音很杂。
应急通讯屏亮起血族皇宫的徽记，关于现血族女皇莉娅的日志影像从虚空中浮现。她斜倚在王座上揉着太阳穴，脚下堆满贵族联名弹劾的卷轴："小湘，当你看到这段录像时，我大概正在和那群老蝙蝠扯皮——他们居然想用‘玷污血统’的罪名弹劾你。"
羽湘的瞳孔骤然收缩，莉娅却突然抓起卷轴砸向镜头："去他m的纯血论！我的女儿轮不到这些蛀虫评判！"画面外传来奈琳憋笑的声音："陛下，仪态..."
"母亲..."羽湘的指尖穿过全息影像，莉娅疲惫的眼神让她想起暴风雪中独行的孤狼，"您明明可以不用..."
"我可以是暴君，但不能是懦夫。"莉娅抚摸着王座扶手上的银月纹，"圣物库的封印需要皇室血脉维持，那群贵族正等着我离开皇座——但你要记住，无论他们说什么，你永远是我的宝贝女儿。"
底部弹出血色晶石，奈琳的投影伸手虚抚羽湘的银月纹："你用的这把镰刀不是诅咒，而是莉娅用自己的血改造的封印器——它燃烧的不是你的生命，而是她储存的皇室精血。"
全息画面切换至血族圣物库，莉娅正将手腕悬在祭坛上方，鲜血顺着符文流入水晶匣："每月补充一次，就能让小湘自由使用镰刀...嘶，这玩意比批公文疼多了。"
"所以母亲脸色苍白不是因为劳累..."羽湘的镰刀突然脱手插进冰面，刃身裂纹中渗出莉娅的血的气息。
光雫捡起崩飞的冰晶碎片，上面映出莉娅偷偷往补血剂里加蜂蜜的画面："你妈妈和我妈妈一样，都是不会撒娇的大人。"
几人进入了密室，密室墙壁上的爪痕泛着幽蓝荧光，悬浮的「幽昏体」水晶像一颗被冻结的恒星。奈琳的投影变得透明："霍克曾想用它制造记忆清洗武器，好在当年我炸毁了实验室..."
光夜用战术目镜扫描水晶，辐射波纹显示出诡异的生命体征："使用代价是什么？"
"可能是随机遗忘某段记忆，或者缩短寿命..."奈琳的影像开始飘雪般消散，"但也可能什么都不会发生——毕竟我们从未成功启动过它。"
冰层断裂的巨响中，光夜将水晶封入零度保险箱："那就让它永远呆在黑暗里。"
三人从逃生通道爬出地面时，极光正在夜空中翻涌成银色漩涡。羽湘突然回头望向废墟——蓝发幻影站在崩塌的实验室顶端，又消散。
"怎么了？"光雫搓着冻僵的手问道。
"...错觉吧。"羽湘收回目光，那人站立的位置只有风雪盘旋。
光夜将「幽昏体」封存在Dreadon特制的铅合金箱内，三重生物锁的蓝光在雪地上投出扭曲的影子。羽湘突然按住箱盖："你确定要带着这种定时炸弹？"
"总比让罗萨尔的人拿到强。"，冰晶在他睫毛上凝成霜，"回学院就扔进地下十层的黑匣子。"
光雫突然指向天际线："哥！极光变成血红色了！"
三人同时回头——崩塌的实验室废墟上空，蓝发幻影正站在虚空中。他的手指划过胸膛，冰面上突然浮现，下一秒便随风雪消散无踪。 ……
[凌晨3点]
图奇从睡袋里弹起来时，嘴里还叼着半块压缩饼干。他眯眼扫过空荡荡的仓库，三张地铺上只留着余温。
"靠！又背着我开小灶！"他踹开堆成山的弹药箱，战术手套扫过光夜床铺——便携终端上留着未发送的讯息：「去取母亲遗留物，黎明前归」。
全息地图在墙面上展开，图奇的解码器锁定了三十公里外的辐射信号。他抓起改装过的热能枪，突然瞥见窗外雪地上有串非人类的足迹——每步都凝结着冰晶组成的荆棘符号。
"玩挺花啊..."他对着足迹拍了张照传给斯特，附言：「你家崽子们夜游撞鬼了，加班费记得打我卡上」。
三人组顶着暴风雪返回据点时，图奇正用喷火器烤棉花糖。
"哟，盗墓小队凯旋了？"他故意把火光对准光夜背后的铅箱，"这棺材盒里装的啥？你家女士的私房钱？"
羽湘的镰刀突然横在他颈侧："再废话就把你舌头冻成冰棍。"
"行行，你们血族大佬都玩不起..."图奇缩回睡袋，表示不多嘴了，已老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