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烟快要吸完的时候，她终于对我说：“去年分手之前你就查出了这个病，那为什么一直拖着不去治疗？我虽然不了解它，但根据我的猜测，这个病肯定是越早治疗越好，没错吧？”
“是的，一直拖着没治，一方面心理这一关过不去，另一方面是钱没攒够。”
“需要多少钱？”
“保守估计，五到七万左右。”
她的手已经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冻僵了，哆哆嗦嗦地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到我面前，说：“这张卡里有10万块钱，是我爸爸给我的生活费，密码是我的生日，你拿去治病吧。”
我没有接，说：“你把钱给了我，你在国外用什么？”
“我又不是只有这些钱，这两年在学校上学，我爸爸给了我不少生活费，我攒下来一部分，所以你不用担心我没钱花。”
她又往我面前递了递，态度坚决地说：“我知道你现在缺钱，这钱算我借给你的，等我回国你再还给我，这总可以吧？哎呀，冻死我了，你赶紧把它收起来！”
她将银行卡塞到我的羽绒服兜里，两只手放在嘴边呼气，我看着她被冷风吹得红彤彤的脸蛋，不自觉地留下眼泪。
我抹掉脸上冰凉的泪水，掷地有声地说：“你这样对我，我很惭愧，将来有一天我挣了钱，一定会加倍还给你，再造之恩，没齿难忘，你今天对我的帮助，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我说的一点也不夸张，没有这笔钱，我就没办法治病，再拖下去，我会失去生育能力，会成为一个人人厌恶的怪物。只有治了这个病，我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人，哪怕是女生也在所不惜。
“好啦，既然你选择接受了这笔钱，也就是说，你会在将来的某一天成为一个女生，你肯定没有做女生的经验吧？”
我摇了摇头，她笑了，说：“那就让我来教你吧。”
......
回到出租屋，接上一盆热水，坐在床边泡脚，我点上一支烟，手里拿着拿张银行卡，万万没有想到，就这样拿到了十万块钱的治疗费。
面对邢语，我非常愧疚，我瞒了她那么久，以为当她得知我也是女生时，会恨我欺骗了她，可是她没有，反而将自己出国留学的生活费借给我，也许这就是以德报怨吧？
现在治疗费有了，我不能再拖下去，既然下定决心治病，就算再害怕也要去医院。
我在手机通讯录中找到凤城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妇科梁医生的电话，拨打过去。
电话很快接听。
“喂？小薛。”
她还记得我，我客气地回复道：“是我，梁医生，给您打电话过来，想问问您明天早上有没有时间，我想去医院找您谈一谈治病的事情。”
“你终于想通啦！小薛，我很欣慰，我给你挂号，你今天晚上和明天早上不要吃东西，明天早上八点半准时来我科室，我第一个给你看。”
“谢谢您的照顾，那我明天早上过去。”
挂掉电话，我将烟头捻熄，给老崔打电话，请假明天去医院，他爽快地同意。
办完这些事情，脚丫泡得热乎乎，暖洋洋地睡了过去，我睡得安稳，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晨，我将前期检查的病例单装进一个双肩包里，乘坐何凯的车前往医院。
他说：“你终于舍得去医院了。”
“嗯，人遇到事情不能总想着逃避，这样不仅伤害自己还伤害别人。”
他不理解我的感慨，问我：“啥意思？”
“迎难而上啊，自古雄才多磨难，今天就是我硬刚世界的第一步。”
“你真是莫名其妙的一个人，明明前两天还一副愤世嫉俗的模样，今天又变得这么精神亢奋。”
“人不能总是活在过去，我这叫做自强不息。”我的心情不错，问他：“你呢，今年打算怎么办？”
“这车是我朋友的，我不能一直这样用人家的车，我想把仓库里的衣服卖出去。”
“你打算怎么办？”
“目前还没有想好，不过我觉得办法总比困难多，这一点咱们英雄所见略同。”
他将我送到医院，驱车离去。我独自前往医院的妇科大厅，现在是8点15，距离就诊时间还剩十五分钟，我坐到长椅上等待。
妇科大厅里等待就诊的人们几乎都是女人，为数不多的男人是陪着孕妇而来，看到孕妇，我突然一阵毛骨悚然。
来此之前，我一直纠结生育能力这个问题，能不能生育是一回事，和男人生孩子又是另一回事，我可以不生，这是我精神上的选择，但不可以不能生，因为我要做一个完整的人，这很合理。
不过仔细一想，倘若我恢复成女性，是否也有成为孕妇的一天？而成为孕妇的条件就是和男人在一起。
我全身有些发冷，和男人在一起……
不可能，绝对不允许任何一个男人在我身上，绝对不允许！这件事情，我这辈子都不会做！太恶心了！
八点半，妇科大厅的播报器准时响起我的名字，通知我到妇科三室就诊。
我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门先关上，屋里有两个人，一个是我认识的梁医生，她坐在办公椅，五十岁左右，鬓角有些白发，面容很有亲和感。
站在她身后侧的是一个穿医生服的高个子男人，他体型偏瘦，戴着口罩，看不清他的脸，只能辨别出他较为年轻。
梁医生面带笑容，说：“小薛你来了，请坐。”
我坐到梁医生对面，本能地排斥她身后的男人，不愿除梁医生外的其他人了解我的病情，所以带着疑惑的口吻问：“您身后的这位是？”
梁医生解释道：“他是我们妇科的住院医生，在我这里学习。小薛，等你做完手术还要住院，难免会接触到其他医生，所以请你放平心态，既然选择就诊，就不必太过在意他人怎么看你，在我这里，你是一个患者。”
梁医生介绍高个子男人时，他没有举动，静静地站在梁医生身后。
梁医生说：“小刘，你去给小薛倒杯水。”
高个子男人没有说话，用一次性纸杯接了一杯热水，放到我面前，我向他含笑致意，说了声谢谢，他依旧沉默，我怀疑他是不是个哑巴。
——
ps：锦书的身体状况较好，不需要做面部和喉结的整形，主要费用在于下体的恢复手术和后期的药物治疗，国内该领域医学技术较为成熟，所需费用不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