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膝盖还有些发软，但我强迫自己挺直了脊背，走向办公室。
坐在高脚椅上的孙礼姗缓缓站起，轻轻鼓着掌，穿过人群，随我一同走向办公室。
坐在办公室的椅子里，我掏出烟盒，递给孙礼姗一支，给她点上，自己也点上一支。
孙礼姗吸了一口，说：锦书，你们的数据我看到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下个周，我会让我的助理过来联系你，正式签署精品线的代理。”
还没等我发问具体的代理方式，孙礼姗就全盘托出了：“我会开放我在苏杭的两个小型展示厅，作为你们精品线的线下展览点。另外，我会在自己的短视频账号上发布几期你们的精品。我的账号可能没有你们粉丝多，只有十几万粉丝，千万别小看这十几万粉丝，在苏杭，我的这些粉丝遍布服装业。”
这是实打实的诚意。
我郑重地点头：“万分感谢，我们一定会准备好。”
孙礼姗将吸完的烟捻灭在烟灰缸，说：“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姐，我就不送你了，我现在有点儿头晕，等过两天我缓过来，我请你吃饭。”
“没问题，锦书，再见啦。”
孙礼姗离开办公室，透过办公室的透明玻璃，我看到海星宇见孙礼姗要走，连忙跟过去，陪同她离开仓库。
我的手机一直在办公室充电，现在已经充满，拔掉充电器，将手机打开。
最先蹦出来的是刘子霖的未接来电，以及他发过来的微信消息。
“我看了你的直播，想不到你从医院逃出去，就是为了这场直播。”
“我该怎么说你才好？”
“虽然你化了妆，可是你的气色是化妆品掩盖不住的，你现在的身体很危险。”
“我不想多说什么，如果你还想要健康，明天早上准时出现在附属医院。”
我现在终于有点弄懂这个脾气很怪的医生了，他说起话来是那种不管不顾的霸道，他不在乎病人是否有情绪，他只在乎病人的健康。
我点开输入法，打了一串感谢的话，尚未发送，我的手指停在了半空。
我缓缓地抬起头，看向办公室外。
仓库外的人们突然安静了，死一样的安静。
海星宇陪同孙礼珊离开仓库后，大门尚未关闭，仓库外，引擎的轰鸣由远及近，两辆车一前一后，整齐地停在大门之外。
借着门口的灯光，能看见前面的车是一辆黑色迈巴赫S级，后面跟着一辆同样漆黑的宾利飞驰。
后面的车我认识，那是何峰的车，而前面那辆，我也猜到了是谁。毕竟，能停到何峰前面，除了何天奇，恐怕没有其他人了。
迈巴赫上，穿着制服的司机迅速下车，恭敬地拉开后座车门，何天奇的身影率先踏出，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羊绒大衣，里面是熨帖的深色西装，没有系领带。
他没有立刻走进来，而是站在仓库门口，目光平静地扫过仓库内部。
迈巴赫的另一侧后座车门打开，下车的人是林贝贝，她穿了一件白色长款羽绒服，围着一圈羊绒围巾，长发披肩，之前在我家那种落寞阴郁之色一扫而空，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
此时我已经从办公室走出，站在何凯身边。
“那是你爸，对吗？”
何凯没有因何天奇的到来感到惊讶或者恐惧，他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嗯，该来的总会来的。”
“你早就算到了他们会过来？”
“算到了，不过，他们完全可以在我们直播的时候过来，直接打断我们这场直播，可为什么要选择直播过后，我不理解。”何凯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我暗自思忖了下，斟酌地说：“在你直播的时候打断你，只会闹得满城风雨，引起更大的负面影响。看样子，在你爸看来，解决你的问题，无论直播成功与否，都没有太大的关系。”
何凯冷笑：“轻敌只会让他败北。”
林贝贝的目光扫过仓库内部，落在我的身上。她不看何凯，不看在场众人，唯独盯着我看，我能明显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的，针对我的敌意，看这架势，她是冲着我来的。
迈巴赫后面，那辆属于何峰的宾利飞驰上，主驾驶位车门打开，一身黑色大衣的何峰下车。副驾驶跟着下来一位高个子年轻女性，她穿着一件驼色大衣，长发微卷，下车之后，好奇地打量仓库。
我注意到她的目光在我的身上停留了几秒，与我眼神对视时，嘴角勾起一个略显玩味的笑容。
这四人，以何天奇为首走进仓库，径直朝何凯而来。
工作人员们已经认出了这位凤城商界的风云人物，因直播产生的兴奋情绪迅速褪去，纷纷停下动作，退到一旁。
何天奇走到我和何凯面前，我看到何凯的表情非常严肃，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当何天奇的目光看向我时，何凯下意识地向前挪了半步，挡住了何天奇的视线。
何天奇的脸上露出一个极为平淡的微笑：“小凯，你今晚的直播，我全程看完了......”他的语气平稳，听不出喜怒。
“对于一个仓促的直播项目来说，你们的数据不错，在短视频平台，算是一鸣惊人了。”
面对何天奇的称赞，何凯的脸上没有丝毫自得之色，他的表情很僵，眼神更加不安。
他没有回应何天奇，何天奇依旧保持着平淡的笑容，转而看向我：“百闻不如一见，你就是薛锦书吧？”
他语气甚至有些客气：“小小年纪，还不到二十岁，就能把一份工作做到这个地步，着实让我刮目相看。”
我报以客气的微笑，出于礼貌，回应道：“谢谢您的夸奖。”
他微微颔首：“小姑娘，你知道我今天过来，准备做什么吗？”
看你这架势，除了把何凯带走，我想不到其他的企图。
我斟酌着用词，准备回复他的问话，何凯先我一步，说：“爸，你没必要这样，你想做什么我很清楚，咱们单独谈谈吧。”
何凯说完，深深地望了我一眼，面对何天奇，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引领着他走进办公室，轻轻关上房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