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喘息声充斥着整个空间。黑暗阴凉的楼道上，黑发少女冷冷的注视着被她压在墙上的另一位少女。
学着古装剧里的说话方式，休岚夹着嗓子，用不似平常的细腻声线说道:“请问这位娘......小姐，可以先把东西还给我吗？”
她的目光牢牢锁定着黑发少女手中的墨镜，那是她最近动用了二十元巨款购置的伪装道具。
弄坏了就把你人赔给我。
噫，真恶心。
薇莉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她实在想象不到竟然有一天竟然会在这个笨蛋口中听到这种做作的声音。
而且......
这张脸是不是不太对啊，看上去跟昨晚看到的照片不太一样......
原以为是偷偷摸摸的小贼是休岚，但摘了口罩和墨镜后显露出来的却是另一张脸。
所以......她是谁？
得益于沐言精湛的化妆技术，薇莉陷入了疑神疑鬼的状态，她不确定的质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有柳羽家的钥匙？”
她果然没认出我来。
经历了短暂的惊慌失措后，休岚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她平时使用的都是男性形象，再加上刻意用【暗影】变化了声线，她妈来了都认不出她。
蛐蛐一个薇莉。
等等？
也就是说......
在薇莉的视角中她只是一个不知道从哪得到钥匙的人。
这可真是......
太有趣了。
灰发少女的嘴角勾勒出了一抹笑容，看着惊疑不定的薇莉，她决定好好戏弄下这个擅闯领地的女人。
“阿拉，你就是......薇莉小姐吧。我曾经听我弟弟提起过你。哎呀，忘了自我介绍了。初次见面，我是柳羽的姐姐，柳玲。”
简直就是完美的开场，不枉我以前被老姐强迫看了一堆古装言情剧。休岚在心中给自己疯狂点赞。
“啥？你是她姐姐？”
薇莉快绷不住了，这种显而易见的谎话真的有人会信吗？
她凑近用鼻子嗅了嗅，有一股熟悉的清香从少女身上传来，这是她以前也使用过的某款香水。
又仔细端详了少女脸部，有着不够明显的色差和化妆残留下来的痕迹。
这已经不是化妆了，是易容了吧。
薇莉心下了然，决定狠狠惩戒这个满嘴胡说八道的捣蛋鬼一顿。
她居高临下的问道:“你说你是柳羽的姐姐，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
“我知道你的名字，还有这间出租屋的钥匙，这还不够吗？”
休岚理直气壮的答道，新的身份让她底气十足。
“呵呵呵......”
薇莉的脸上绽放了笑容，那是休岚第一次看见她笑得这么开心，笑得这么灿烂。
“有什么好笑的......”
额头被抵住了。
薇莉灼热的鼻息打在休岚的脸上，四目相对。她一字一句的开口道:“可是柳羽的档案登记是孤儿啊。”
柳羽是孤儿。
是孤儿。
孤儿......
猛然想起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设定，休岚惊恐万分的看着紧贴在自己身上的薇莉。
她拿出了一张手帕，轻轻擦拭着灰发少女的脸庞，露出被遮掩下的真容，嘲笑道:
“柳羽同学可真是个喜欢骗人的......小丫头片子啊。”
“我......我......我......你认错人啦，我不是柳羽，我叫柳玲，是她的姐姐吼。”
休岚试图垂死挣扎，内心却慌得一批。
怎怎怎怎么可能，她是怎么认出我来的，明明明明跟她见面的时候都使用了暗影伪装，我这副模样应该没在她面前露出过，为什么会想到我？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好好好，你是柳玲，你是柳玲。”
薇莉已经懒得跟她争辩了，双手环上休岚的蛮腰，微微发力将其抱入怀里。接着用背部顶开房门，在休岚不甘绝望的叫喊中，两人就此消失在阴暗的楼道中。
.............
.............
屋内。
任由怀中抱着的小猫从手上逃跑，薇莉好奇的打量着休岚的住处。
出乎意料的小......
出租屋整体呈长方形，四周满是墙皮脱落的痕迹，光是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就占据了整个空间的三分之一，再加上进门右手旁的卫生间和窗台旁的小厨房，剩下可供行动的区域只有狭小的几条间隔。
“你平时都住在这种地方吗？”
刚说完薇莉就后悔了，如果没有更好的去处谁愿意住这种地方呢？
“不住这里住哪？”
床铺上传来沉闷的声音，独属于自己的领地遭到了外人的入侵，早已如惊弓之鸟的灰发少女警惕的钻进了被窝。
“你可以住宿舍，如果不想跟外人混住，罗莎学姐可以帮忙。”
当然，也可以住我那。
“不用，那太麻烦了。”
麻烦......？
是自己嫌麻烦，还是怕麻烦到学姐？
“而且，这里不是已经很好了吗？”
灰色的小脑袋从被子里钻出，扑闪扑闪的眼睛没有丝毫不满，她回忆道:
“我记得小时候，住的还是那种木头做的房子，二楼地板踩上去会咯吱咯吱的响。”
“当时有很多人挤着住一起，每个房间都满满当当的人，我跟我姐我妈挤一张床，经常翻不过身。自那时候开始，我就想拥有一间独居的卧室，你看现在不是已经实现了吗。”
薇莉沉默了，外境这块区域从古至今都是得天独厚的繁华之地，文明和科技的领头羊。战争也好，灾难也罢，它们似乎都不屑于将目光投向这里，在宗教盛行的年代甚至被许多人称之为【众神眷顾之地】。
哪怕是那场灾难降临，整个世界被黑血种肆意蹂躏的日子里，外境依然奇迹般的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直至英雄们带领着灾民们在前方建立了协会，这里也变得更加固若金汤。
而根据休岚的年龄推算，她的童年大概是在大迁徙前的那段时光。
那段既是诸多英雄崛起的岁月，也是黑血种们疯狂扩张的岁月。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外境人，哪怕是最窘迫的日子里，物质方面也从未短缺过，根本无法体会到灾民当时的艰苦和绝望。
或许在我们眼里普普通通的日常，对那些困在灾难中的人民眼里也是遥不可及的奢望了。
薇莉在心中叹息一声，想要戏弄小家伙的心思也不翼而飞，她走到床前想要抚摸下休岚的脑袋，但却被警惕的躲回了被窝，只留下几缕灰毛露在外面。
“今天为什么不去上课。”
终于想起了今天的目的之一，薇莉拍着被子里的毛毛虫问道:
“要是被罗莎学姐抓到你又逃课了，那可不是一句二句话能说清的。”
被窝里有了动静，过了一会少女的声音传了出来:“因为柳羽死了。”
柳羽.....死了？
死丫头在说什么怪话呢，哪有咒自己死的，欠揍是吧。
手上加大了力量，对着某个圆润的部位狠狠的拍了一下。
“啪！”
不得不说，手感还挺不错的。
“你TM在干什么！”
“我只是在提醒某个人不要胡言乱语。”
被钻出被窝的灰发少女用怒气冲冲却无能为力的眼神瞪着，薇莉感觉自己的心情都变得愉悦了很多。
感谢休岚小姐，她现在终于能理解那些喜欢捉弄女生的小男孩的想法。
真爽。
“去死吧，臭不要脸。”
轻松躲过小猫咪的爪击，薇莉顺势将休岚搂进怀中，捏了捏那张吹弹可破的小脸蛋，问道:
“那你说说看，柳羽死了是怎么回事。”
拍开薇莉的手，休岚的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一早醒来我就突然变成这副模样了，别说上学了就连出门都得小心翼翼，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变回去。”
呵呵......
不敢上学敢出门找人化妆是吧。要不是昨晚被姚镜学长摊牌了，我还真有一点点可能被你骗到，你是今天才变成这副样子的。
没被休岚的伪装所欺骗，薇莉提出了一个她一直以来都非常好奇的问题:
“既然都变成这样了，休岚小姐先生能否回答我一个一直都很在意的问题——你觉得现在的自己是一位男性还是女性呢？”
休岚没有一丝犹豫，回答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