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竹林,里面没有道路,三人结成了前后队列行进。魔理沙在前,寻找着排排竹子间的缝隙前进,实在挤不过去了,就劈开。她是个横冲直撞的火车头,绝不会绕道。
帕秋莉居中,专心寻找着魔力的痕迹。灵梦殿后警备,一丝风声,两阵鸟鸣,丝毫的异动都可能拨动她这根绊绳,随之而来的,是弹幕引起的巨大爆炸。
三人行到竹林深处,两侧的竹林不时窜出黑影,一眨眼的功夫又消失了。灵梦抓准机会,一发灵符飞去,连同附近的竹子尽数炸毁,留下一片燃烧的土地。魔理沙一马当先,降妖除魔也是自己的专长,走进一瞧,只是只怕得蜷缩起身子的兔子,魔理沙只觉得败兴。
“灵梦,你太紧张了吧。”魔理沙将手搭在灵梦肩上,“只是一只小兔子而已。”
“才没有。”灵梦反驳道。
“难不成是被爱吓人的妖精们捉弄出心理阴影了?”魔理沙打趣到。
“你好烦啊魔理沙,捣乱的家伙统统都被我退治了。”灵梦皱着眉,她如此小心,自然是防范那有着多端变化,身手矫健的制服兔耳娘。“那人上次可以伪装帕秋莉,这次变成兔子也有可能。”
说着,灵梦掏出灵符,抬手就要退治眼前的兔子。那兔子似乎是感知到了威胁,后腿一蹬,飞身一跃,钻进了帕秋莉的怀抱里。
久居图书馆的大魔女哪见过真的兔子,只觉得它可爱,可爱极了。
“博丽的巫女,你对可爱的小动物有些太残酷了。”帕秋莉抚摸着怀中的兔子,那兔子竟也会向帕秋莉献媚,捧在手上,毛茸茸的兔头就蹭蹭帕秋莉的胸口。手抚在兔头上,花瓣状的小嘴巴会亲吻她的手指。它还有双呆呆萌萌的大眼睛,帕秋莉喜欢极了,认定是她的幸运。
“是啊灵梦,谁会故意变成只无害的兔子战斗呢?何况帕琪这样喜欢。”魔理沙说。
除了散着木头味的书籍,帕秋莉几乎对其他一切不感兴趣。这一点和帕秋莉交往甚密的雾雨魔理沙很清楚。整天窝在图书馆里的帕秋莉能真正接触什么呢?书上的文字再精妙也不比生物在掌心的温度。对魔理沙来说,帕秋莉能亲手触摸这个世界,她感到无比欣慰。因此,即便担着退治异变的职责,她也不希望灵梦毁掉这改变帕秋莉的契机。
可一心退治异变的灵梦却不能理解。
怎么连魔理沙也袒护这只兔子?灵梦皱了皱眉,心想八云紫带这两人来真是给自己拖后腿,她冷眼瞪着魔理沙,又顺着她宠溺的眼神看向帕秋莉,出乎意料的,她心里竟萌生了一点嫉妒、一点愤怒,还有一锅的失望。帕秋莉喜欢的兔子比帮助自己退治异变更重要,那自然,自己也比不上帕秋莉。灵梦咬了咬牙,是指在魔理沙心中的地位而已,其他的,论年龄:自己比百来岁的大魔女青春美丽,论健康:帕秋莉的哮喘是出了名的。
一开始灵梦还觉得自己占尽优势,可她没有帕秋莉那洁白光滑的皮肤,身上穿的也不是梦幻的蛋糕裙,纵使容貌不分伯仲,在穿衣打扮上,自己已经输得彻底了。况且帕秋莉身子弱就一定弱势吗?自己要是株风不怕,雪不惧的梅花,帕秋莉就是株兰花,要别人更费心思,更花时间,去陪她、照顾她。
不对,这跟退治异变有什么关系?
可这压抑不住的失败感,就像冲破堤坝的洪水,弥漫在灵梦的血管里。她向来最讨厌失败,哪个妖怪咬她一口,她必定要把那妖怪的牙拔下来。不是因为报复心,而是责任感和不服输的倔强。这也是为什么八云紫找她入主博丽神社。
“那兔子能不能让我抱抱?”灵梦说。
魔理沙和帕秋莉听见这话心里都暗自吃了一惊,名声在外的赤色杀人魔,也有喜爱可爱动物的一面?
魔理沙的脑袋宕机了,可帕秋莉是何等聪明,她的思维像是台升空的火箭,第一级是吃惊,脱离后是疑惑,最后抵达嘴边的是质问。
“博丽灵梦,你对小动物太危险,不能交给你。”帕秋莉说。
可帕秋莉的猜测错了。
“不会伤害它的,还是只允许你帕秋莉·诺蕾姬任性撒娇,不允许别人碰一下了?”灵梦的嘴唇像是涂满了火药,一字一句都带着火焰,朝着帕秋莉就撞了过去。
图书馆的君王哪受得了这气,一手搂着兔子,另一只手掏出魔导书,嘴里念念有词。眼看是魔法阵展开,箭已经搭在弦上,可还没吟唱完,她哮喘病就又犯了。
灵梦不管这么多,她动嘴不擅长,动手却是生命的一部分,帕秋莉这般可正好随了她的意,拿着灵符,举起御币。这边是蓄势待发的大炮,那边是拉不动弓弦的颓弓。不用想,魔理沙上去抱住灵梦,阻止她发起攻击。
一瞬间,怒的、恨的、恼的,一股脑涌上灵梦的天灵盖。如同是积云厚了就会降雨,一阵酸痛“哗”的冲上眼角,激得灵梦眼里噙满了泪。她挣着摆脱魔理沙的束缚,可是哭了,那魔女的魔法就会消失,对于巫女也是一样,灵梦怎么也使不出力气,只能做出嘴头上的抵抗:
“滚开,魔理沙。”
灵梦恶狠狠盯着的前面,魔理沙扭头看着的后面,帕秋莉像条濒死的老狗倒在地上,双眼布着血丝,面色苍白如灰,嘴巴里的气也是只出不进。
情敌是一副要死的样儿,灵梦也是慌了神,自己和帕秋莉本就没有过节,喜欢只小兔子又碍她什么事呢?再说了,这帕秋莉要是死在自己眼前面,她那吸血鬼挚友蕾米莉亚必须得惹出更大的乱子来。想到这,她心中的雨停了下来,灵梦深深呼出一口气,拉着慌神的魔理沙赶过去查看帕秋莉的情况。
帕秋莉的怀里还搂着那只兔子,那兔子转着脑袋,身旁是摇摇欲坠的生命,一转眼又能看到快速逼近的赤色杀人魔。是跑是留,她也没个定数。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师傅是这样教的。可叫自己阻止三人组深入的也是师傅,没了这魔女,那两人恐怕找一辈子也找不出永远亭。一边是师傅,另一边也是师傅,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优华昙只听师傅的,公主大人的也可以,因为公主大人的意志就是师傅大人的。
优华昙啊优华昙,如今师傅和公主都不在旁边,也只能靠自己下决定了。兔子模样的她本能地想跑,但人的心又告诉自己救救眼前的魔女。
最终,优华昙后腿一蹬,在空中化作人形,将蓬莱仙药扔给二人,不等她们做出反应,钻进竹林没影了。
“快,把这瓶药喂帕琪喝下。”魔理沙说。
月光闪耀,传说中,曾住在地上的嫦娥喝下了长生不老药,被放逐到月球上,与月兔为伴。永恒的孤独是最残酷的责罚。
宫阙内,层层屏风后,月上的美人莞尔一笑,惹得风声渐起,林叶簌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