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重重砸落地面,扬起漫天尘土。相较于奇美拉造成的创伤,这点坠落伤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芙蕾雅狼狈地躺在泥地里,银白长发被鲜血染成淡红,贴在脸颊与后背。身上的衣物浸满暗红血渍,大面积被撕裂、烧毁,露出大片雪白肌肤,而肌肤上遍布着深浅不一的伤痕 —— 好在多数伤口已愈合大半,只是残留的血痕看上去格外触目惊心。
“呼…… 呼……” 她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手臂上刚结痂的痕迹,心头闪过一个念头:比起那只奇美拉,自己或许也是个十足的怪物。
“不过,这样应该算是结束了吧?” 她抬手撩开挡眼的碎发,视线望向天空远端。这里的村民她无力挽回,但至少现在她救下更多人。就算是怪物,也是个善良的怪物吧。
“啊,还是稍微收拾一下好。” 芙蕾雅拄着 “亿万星辰” 半坐起身,目光扫过周围的惨景。虽与村民素不相识,但她还是想把那些残留的肢体收拢,找个地方掩埋,再立一块简易墓碑。边境村落偏远,等提里尔国的人发现这里的变故,恐怕仅剩的遗骸都会被野狼啃食干净,这对无辜村民来说太过残忍。
就在她准备起身时,“咚…… 咚……” 熟悉的脚步声伴随着地面的震颤传来。芙蕾雅刚舒缓的神经瞬间紧绷,她警觉地望向四周,暗自祈祷不要发生最坏的情况。
可现实总是如此残酷。
“咚…… 咚…… 咚…… 咚”,脚步声越来越密集,频率也越来越快。数个熟悉的巨大身影从树林中走出,十数双血红的眼睛齐刷刷盯上了芙蕾雅。但仅仅持续了数秒,它们像是接到了某种命令,猛地转头,无视了这位浴血少女,继续迈着沉重的步伐向前方走去。
直到此刻,芙蕾雅才猛然想起被自己遗漏的信息 —— 爱丽丝说过,敌人是复数。
另一边,弗里村的村口,一行人影正为即将远行的人送行。梅婆婆细心整理着查克身上的旧夹克,那是他父亲年轻时穿过的衣服,边角虽有些磨损,却被洗得干干净净。
“放心吧梅婆婆,东西都备齐了。等到了主都,我一定第一时间给你们寄信。” 查克拍了拍背后鼓鼓囊囊的背包,笑容里带着对未来的憧憬。
“你的信,我绝对给你优先派送!” 满脸通红的马克打着酒嗝,语气却格外认真。他是村里的邮差,平日里最是嗜酒,此刻却难得收起了玩笑态。
“马克叔,你还是少惦记点酒,当心被邮差队开除哦。” 查克打趣道,目光却不自觉地在送行人群中反复搜索,想要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可最终,他还是失望了,那个人并没有来。
是被讨厌了吗?查克心里泛起一丝失落,右手悄悄伸进口袋,紧紧握住了那枚精心准备的吊坠。早知道就不那么心急了,或许之后还有机会吧?
“那丫头人呢?”梅婆婆看穿了他的心思,悄悄拉过站在一旁的卓雅,低声问道。
“我也不清楚。” 卓雅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去她里屋找过,没人,估计一大早就跑出去了。”
查克压下心头的失落,对着送行的众人挥了挥手:“谢谢大家,我先上路了!” 马车缓缓启动,载着他向村外驶去,留下一串扬起的尘土。看着马车渐行渐远,梅婆婆不知为何,轻轻叹了口气。
村子的广场上,商队也已收拾好行囊,整装待发。格林正坐在马车上整理货物,梅婆婆走上前,诚恳地道谢:“格林先生,昨晚真是太谢谢你了。”
昨晚她向格林打听群星之里的事情,聊着聊着便忘了时间。天色太晚,她一个老人家走路不便,格林便让她在马车上休息,自己则在附近搭了个小帐篷凑合一晚。
“哪里哪里,不过是举手之劳。” 格林微笑着摆了摆手,正要再说些什么,马车上挂着的四五个警戒铃铛突然疯狂晃动起来,发出尖锐刺耳的金属碰撞声,打破了村子的宁静。
“格林先生!发生了什么事!”商队的向导冲到了格林的马车边上,这支商队一般都会聘请一位随行的魔法师来护卫警戒周围的情况,格林马车上的铃铛就是起到预警的作用。
格林的笑容瞬间消失,眉头紧紧皱起,沉声道:“有大麻烦要来了。” 所有铃铛同时以最大频率告警,这种情况,他也是第一次遇到。
“给我停下来!”芙蕾雅拄着 “亿万星辰”,拼尽全力追赶那些前行的黑影。伤口虽已愈合,但残留的痛觉并未完全消失,每跑一步,肌肉的牵拉都带来阵阵刺痛,严重影响着她的速度,与黑影的距离逐渐拉大。
好在那些奇美拉体型笨重,那些翅膀只能帮助它们短暂滞空,无法承载庞大的身躯长时间飞行,这才让她勉强没有被彻底甩开。
芙蕾雅心里清楚,自己大概率打不过这群怪物,但只要能先一步赶回弗里村,让村民们提前撤离,再设法阻拦怪物片刻,就能避免伤亡。
可她的速度已经到了极限,双腿像灌了铅一般沉重,呼吸也变得愈发急促。前面就是弗里河,跨过河流不远便是弗里村。黑影的身影越来越小,她快要追不上了。
影影约约她似乎看到了那个村子里发生的惨剧再一次在弗里村上演,那些熟悉人熟悉景全部毁于一旦,造成着一切的都是自己迟来的通告。
“不,不要,求求了,让我在快些...”已经看不到那群身影了,一切都晚了,迎接她的只能是另一片人间地狱,虽然依旧没有停下脚步但她已经绝望的闭上双眼。
风呼啸着流过她的面颊,恍惚间她感觉自己的双臂得到了延伸,抚摸着那令人向往的天空。
她猛地睁开眼,雾气与流云在眼前飞速掠过。一对闪烁着璀璨华光的龙翼,正从她的后背缓缓伸展,鳞片如同缀满了碎钻,在阳光中闪耀万色华光,稳稳托举着她翱翔于空中。尾椎骨处延伸出的龙尾,本能地轻轻摆动,帮她平衡着空中的姿态。
这一切都如此自然,仿佛她天生就该如此,仿佛天空本就属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