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这是?”村子水井旁,刚打完水的妇人望着井中不停泛起涟漪的水面,神情满是疑惑。地震?第一个念头飞快浮现在她脑海,随即又被自己摇着头否定,弗里村自从建成以来,就从未发生过这种天灾人祸。可出乎意料的是,水面的波动正在加剧,不少水已经翻涌起来,而且她自己也清晰感受到了地面传来的隐隐震动。
“那是什么?”此刻大部分村民都聚集在村子的广场上,第一个发现异样的是村里的猎户。他惊恐地抬手指向弗里河方向的树林,凭借着远超常人的视力,先一步瞥见了远处树林里涌动的大片黑影。
“该死!”爬上马车顶、手持望远镜样式魔导器的格林脸色骤白。他看清了那群正朝这边奔袭而来的庞然大物,即便还隔着一段距离,那股狂暴的魔素波动已经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是什么东西?”马车下的向导焦急地追问着车顶的格林。
“魔兽群。”三个字出口,整个广场的温度仿佛瞬间降低了好几度,所有人都陷入死寂。紧接着,一声惊恐的尖叫打破了凝滞的空气:“快跑啊!还在这等死吗?”
恐惧开始在人群中疯狂蔓延。对于这些曾经历过魔兽破坏的村民来说,没人能保持冷静。人们推搡着、冲撞着,有人不顾一切地向村外跑去,有人还存着侥幸,想要先回家带上钱财。
逃不掉的。格林看着恐慌的人群,无奈地摇了摇头。在他看清那群东西的瞬间,就已经得出了这个绝望的结论,普通人连野兽都跑不过,更别提魔兽了。更何况,他恰巧认识这群汹涌而来的魔兽,作为一名旅行法师,他见过无数奇物,而眼前这些,正是由人性之恶制造出来、只为杀戮而生的疯狂存在:博高翰的合成兽,奇美拉。
地面晃动得愈发剧烈,连普通人都能目视到那些狰狞可怕的怪物。它们踏破农田,村民的房屋像积木般触之即倒。
“【元素魔法·落雷】!”魔素在格林指尖急速涌动。他很清楚,村民们的铁器根本无法伤到奇美拉分毫,就连正规军队都未必敢正面抗衡这群怪物,自己或许是目前唯一的战斗力了。可他并不算什么顶尖法师,能施展的最高阶魔法也只是中位魔法,连本源魔法都未曾觉醒。如今,他只能尽可能拖延一点时间,哪怕只有片刻。
本就乌云密布的天空中,蕴藏着不少自然诞生的游离魔素——它们是自然雷电产生的根本。格林此刻选择落雷魔法,正是为了极大程度利用这些游离魔素,既能减少自身魔素消耗,又能增强魔法威力。
蓝色电弧在云层中疯狂跃动,庞大的游离魔素被尽数吸引,在云层间交织成一道蔓延数十公里的闪电链。随后,一道震撼天地的雷霆轰然落下,精准劈向那些可怖的怪物。
落雷准确命中目标,跃动的电弧像树枝般向周围的奇美拉传导开来。但遗憾的是,这看似威力巨大的一击,即便有环境加持,也仅勉强达到六环中位魔法的水准,依旧没能突破到高位魔法。雷电只灼伤了它们的表皮,短暂麻痹了肌肉,仅仅拖延了不到一分钟。而且这一击明显激怒了它们,其中几只奇美拉猛地举起比自身还要庞大的建筑残骸,朝格林所在的方向狠狠砸去。
“【防护魔法·铁壁】!”蓝色的魔法护盾在众人上空迅速展开。沉闷的碰撞声接连传来,堪堪挡住了那些如炮弹般砸来的残骸。但如此密集地展开护盾,已经让格林开始应接不暇,体内魔素的消耗也快达到极限。
“吼——!”震耳欲聋的吼声几乎要撕碎人的耳膜,不少村民被这声波震伤内脏,双耳流血地倒在地上。最前面的一只奇美拉,已经冲到了人群边缘。
“梅婆婆!还能走吗?我扶您快跑!”卓雅被吼声震得脑袋发晕,却还是第一时间转身,踉跄着跑到倒地不起的梅婆婆身边。
“别管我……你快先走……”梅婆婆感觉五脏六腑都像被震碎了,嘴角不断涌出鲜血,她忍着剧痛想将卓雅推开。
可一切都为时已晚。巨大的阴影瞬间笼罩了她们,那只奇美拉已经举起了锋利的利爪。
“嘭!”一声闷响从天空传来,下一秒,昏暗的天空骤然亮了起来。原本笼罩天际的乌云被什么东西硬生生破开一个大洞,阳光透过洞口倾泻而下。紧接着,一道像是流星般的光点闪烁着璀璨光芒,那光芒仿佛囊括了世界上所有颜色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向下俯冲。
“噗嗤。”肉体被瞬间切碎的声音清晰传来,卓雅却没有感到丝毫疼痛,反而有一股温热粘稠、带着铁锈味的液体溅到了她脸上。她颤抖着睁开因恐惧而紧闭的双眼。
她看到了右侧被削掉半边身体的奇美拉,也看到了另一个“怪物”——双翼展开,长尾摇曳,头顶尖角。哪怕它顶着自己好闺蜜的面孔,哪怕它身披光彩如同传说中的天使神明,哪怕它刚刚救了自己……但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依旧让她浑身僵硬。
她喉咙颤抖着,缓慢而绝望地吐出两个字:“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