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叮铃……”清脆悦耳的声响在广场上回荡,宛如风铃在微风中轻唱。纯洁无瑕的水晶从芙蕾雅的肌肤上蔓延开来,先覆盖住她的双翼与长尾,再顺着四肢向上攀爬,每蔓延一寸都会碰撞出风铃般的声音。
“喀拉……喀拉……”水晶很快便蔓延到了她胸口的致命伤口处。那把贯穿心脏的附魔长剑依旧嵌在血肉里,看似锋利坚固的剑身,在水晶不断收紧的挤压下,表面逐渐布满蛛网状的裂纹。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嚓”声,长剑应声崩断。
失去长剑的支撑,查克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双手还维持着握剑的姿势。他低头看着手中残留的半截断剑,剑刃上的血迹温热,提醒着他刚刚亲手杀死了那位少女。而芙蕾雅在被水晶完全包裹前,始终保持着那份纯洁温柔的微笑,金色的竖瞳静静地注视着他,没有丝毫怨恨,只有一片澄澈。
片刻后,被杀死的少女彻底被水晶覆盖,化作一枚一人高的椭圆形水晶蛋。蛋壳光滑如镜,泛着淡淡的莹光,清晰地映照出查克呆立的身影。
“就只有这样?”一道充满不满的声音从查克身后传来。提里尔二世带着他的精锐骑士团走来。
“忙活了半天就只得了这么个破蛋?”提里尔二世骂骂咧咧地踹了一脚旁边的碎石,语气里满是怨毒与不甘。他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时间和金钱,原本想着靠那些奇美拉攻城略地,拿下这片平原成为一方霸主,结果到现在,他连邻国的一个小村庄都没能拿下,竹篮打水一场空。
“老东西,看看这玩意儿是什么,有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他朝旁边的宫廷法师啐了口唾沫,语气不耐烦到了极点。
“陛下,这应该是某种高阶魔兽的蛋。或许我们可以将它培育出来,日后为我们所用,而且这颗蛋的水晶材质极为罕见,本身应该也值不少钱。”虽然厚重的水晶壳阻隔了魔法的深入探查,但他依旧根据以往的经验,颤巍巍地说道。
“培育出来?那又要浪费多少时间?我可等不起!”提里尔二世的心情愈发糟糕,他转头对身边的骑士长亚克努了努嘴,下令道,“亚克,去给我把这个蛋拆了,能回一点本是一点!”
“明白。”亚克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抽出腰间的佩剑。这把剑的剑身上刻满了复杂的金色铭文,剑柄镶嵌着一颗深蓝色宝石,是一把水准极高的高级附魔武器,足以斩断精铁。
“等……等一下!”不知道是什么驱使,查克下意识地冲到水晶蛋前,张开双臂想要阻止亚克的动作。
“滚开!”亚克眼神一冷,一脚狠狠踹在查克的胸口。此刻的亚克,早已没了第一次遇到查克时的和蔼与热心。
亚克深吸一口气,将体内的魔素源源不断地灌注进佩剑之中。剑身上的金色铭文瞬间被点亮,散发出耀眼的光芒,随后,他双手紧握剑柄,纵身跃起,朝着水晶蛋狠狠斩去。
“铛——!”刺耳的金属碰撞声在广场上轰然回荡。紧接着,便是一声清晰的碎裂声。但令人瞠目结舌的是,碎裂的并非水晶蛋,而是亚克手中那把号称能斩断精铁的高级附魔长剑,剑身从中间断裂,半截剑刃飞了出去,插进远处的泥土里,而那枚水晶蛋依旧完好无损地立在原地,连一丝划痕都没有。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唯有摔在地上的查克,在剧痛中注意到了一个诡异的细节:那枚如镜面般光滑的水晶蛋壳上,始终只映照出他一人的身影,提里尔二世、亚克以及其他骑士的身影,全都没有被映照出来,仿佛他们根本不存在一般。
然而,更出人意料的事情还在后面。就在众人惊骇不已之际,天空突然毫无征兆地暗了下来。原本还算明亮的天色瞬间变得阴沉,稀薄的云层之上,仿佛有什么巨大的东西遮蔽了太阳,一片巨大的黑色阴影迅速蔓延开来,不仅笼罩了整个村庄,甚至朝着奥林斯和提里尔两国的全境覆盖而去。
“那……那是什么?!”骑士团中一名加持了视力强化魔法的斥候,指着天空中的黑影,声音因恐惧而颤抖。
“老东西!”提里尔二世视线瞪向宫廷魔法师,在场的所有人里论知识量应该没人比得过这位法师。
“这……这……”宫廷法师的喉结剧烈滚动着,勉强咽下一口干涩的唾沫,额头上早已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他急忙施展高阶远视魔法,透过层层云层看清了那些黑影的真面目——那是一群翱翔在天际的巨龙,是天空的霸主。
“不……不可能!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宫廷法师的下巴不停颤抖,话语不清地自言自语,“对了,他们肯定是有要事路过!那些高傲的家伙,不会对我们这些无名小卒有什么兴趣的……一定是这样,一定是……”
“老家伙,你在说什么!”见宫廷法师迟迟不给出明确答案,提里尔二世怒吼道。但这声怒吼,并没有将老法师从魔怔的状态中拉出来,反而让周围的骑士们更加恐慌。
风暴就这样突兀地降临了。突然刮起的强风呼啸着席卷了整个村庄,将空中的稀薄云层彻底吹散,露出了那些黑影的全貌,那是由数不清的巨龙组成的庞大龙群,一般而言,随便一条巨龙都能轻易毁灭一座城市,如今空中的龙群数量之多,说是能毁灭一个文明都毫不夸张。
仿佛得到了某种无形的命令,飞行在龙群中间的巨龙们纷纷向两侧散开,在正中央留出了一大片空旷的空间,像是在恭敬地等待着某位王者的降临。
突然间,空中星光闪耀,无数璀璨的光点汇聚成一条流淌的星河,从天际倾泻而下。可现在明明是白天,虽然阳光被龙群的阴影遮蔽,但依旧有微弱的光线普照大地,为什么会在白天出现如此壮丽的星河?
而答案显而易见,一道巨大到夸张的身影缓缓下降停留在了龙群留出的空间里,那是一条通体银白的巨龙,那些星光正是他的龙鳞反射阳光所呈现的样子,他的身躯可能比奥林斯王城还要巨大,银白的龙翼伸展如垂天之云,他是群星之里的王,星辰龙王尼德霍格。
让宫廷法师彻底崩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龙群并没有像他自我安慰的那样略过他们飞向远方,一部分巨龙他们的头顶上空盘旋着,另一部分则降落在了周围群山的顶上将他们包围在了里面。
“呼——”尼德霍格轻轻喷出一口鼻息,如同一道小型风暴,将下方残存的云层彻底驱散。他缓缓睁开金色的龙眸,那双瞳孔如同两轮炽热的太阳。
他的视线向下方扫去,带着压到众生的龙威睥睨天下,他并没有理会那些蝼蚁般的存在,金色的龙眸径直锁定在了那枚从空中看去如同米粒般大小的水晶蛋上。
他抬起龙爪向其指去,柔和的金色光晕覆盖在那枚蛋上,随后托举着它缓缓上升向空中飞去,蛋光滑的表面如镜子般映照出周围的景色,但其中映照出的人影却只有查克一个。
“吾明白了。”尼德霍格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天地间回荡,威严而庄重,“既然您已经下达了宣判,那就按照您的旨意执行。”他此刻,正是神明意志的代言人。
“【天体魔法·虚空噬灭】。”尼德霍格缓缓吐出几个字。话音刚落,一颗只有拳头大小的黑色能量球体从他的龙爪中凝聚而成,缓缓向地面坠落。这颗黑色球体看似小巧,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恐怖气息,途径之处,光线都被扭曲吞噬,空间仿佛都在微微震荡。
还没等提里尔二世和他的骑士们反应过来,恐怖的吞噬力便从黑色球体中爆发出来。这股力量如同无形的巨嘴,轻松地撕扯着骑士们的血肉之躯,将他们连同铠甲、武器一起,撕成最基本的粒子,尽数吞入球体之中。
几百号人,瞬间便凭空消失在了原地,没有留下一丝痕迹。星辰龙王尼德霍格,如同碾死几只蚂蚁般,轻易地终结了他们的生命。整个广场上,最终只剩下查克一人,依旧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望着空中那枚缓缓飞向龙群的水晶蛋,大脑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