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吹拂树梢,激起层层绿色涟漪,叶片相触的轻响如低语呢喃。这颗需几人环抱的粗壮古树已经在这里见证了不知道多少岁月。
枝丫之上斜斜躺靠着一位女孩,金色发丝在风里轻舞,如同流动的丝绸,发间露出的尖耳朵微微泛红,昭示着她精灵的身份,她双眼微闭像是睡着了,几只不知名的鸟儿落在她的肩头、发顶休憩。
几只如同由火焰构成的蝴蝶状生物在她身边漫舞,翅尖划过空气时,留下细碎的金红色光点。这是自然妖精,纯粹的元素生命,千百年来与精灵们共生在这片温柔乡。但能让天性敏感的妖精们如此亲近、甚至主动接近的精灵唯有大贤者洛丽塔一人。
“大贤者,他们快到了。” 一道苍老的声音打破静谧。白发苍苍的艾玛长老拄着藤蔓拐杖,慢悠悠朝古树走来,精灵虽寿命悠长,却并非永恒,当生命进入倒计时,衰老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席卷而来,如今的艾玛,便是如此。
“哈~” 洛丽塔打了个绵长的哈欠,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身。她轻轻挥了挥手,驱赶走仍赖在身上不愿离去的鸟儿,起身一跃而下。风元素瞬间在她身下聚集,化作一张柔软的无形床垫,稳稳接住她下落的身形,让她足尖轻点地面,毫无声响。
“直接让他来圣湖吧,我先去那边等。” 洛丽塔随手抓了抓有些凌乱的发丝,转身自顾自朝密林深处走去,裙摆扫过草丛,带起几片落叶。
“明白了,大贤者。” 艾玛长老微微欠身,语气里满是恭敬。
“我说艾玛长老……” 洛丽塔突然停下脚步,背对着他,声音轻得像一阵风,“我这样做,会不会太自私了?把整个族群都拉扯进这场风波里……”
“大贤者。” 艾玛笑着打断她,语气温和却坚定,“您不必独自承担。这是所有长老、所有精灵的意愿。您与尊师的付出,是我们永远无法企及的,没有你们,就没有精灵之乡的如今,更谈不上未来。而且我们已经为此准备了千年,不是吗?你看,我都已经是一把老骨头了。”
“哈。” 洛丽塔深呼出一口气,往日种种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那时的艾玛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那时的他们五位最初的冠位,还被世人称为半神,拥有近乎无穷的生命。千年时光流转,她见证了太多亲友逝去、物是人非,唯有这片森林与圣湖,依旧如初。
“走吧,你年轻的时候,动作可没这么慢。” 她回眸一笑,嫣然如画,随后转身继续前行。艾玛长老站在原地,无奈地摇了摇头,慢慢跟了上去。
飘落的白色花朵随风转着圈,轻轻落在澄澈的湖面上,却没有激起一丝涟漪。湖水清澈见底,水下的鹅卵石与翠绿水草清晰可见,但诡异的是,感受不到丝毫水流的涌动。那些水草如同被封在琥珀里一般,千年来保持着同一姿态,从未变动,这泊湖水的时间,早已停止了流淌。
这里是精灵的圣湖,被无数高阶魔法层层保护、隐匿,除了长老团成员,没有任何精灵有资格踏入。如今,沉寂了千年的湖面,终于要被打破。
“有点慢啊,小霍。” 洛丽塔蹲在湖边语气漫不经心。
“那你倒是公开精灵之森的空间坐标啊。” 尼德霍格没好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缓步走来,身边悬浮着那颗熟悉的水晶蛋。“为什么让我来这里?若是为了孵化,群星之里有更好的条件。”
“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洛丽塔站起身,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水晶蛋的表面。
“原来是这样...”尼德霍格金色的瞳孔注视那片如蓝宝石般的湖面,“光阴流水吗...”
时间魔法,是魔法体系中最顶尖的存在。它的出现,让 “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 的命题沦为伪命题。但时间魔法最低也是超位阶,释放时不仅有严苛的约束与前置条件,所需付出的代价更是常人难以承受 ,自其诞生以来,便一直是魔法皇冠上最耀眼也最危险的明珠。
而尼德霍格口中的 “光阴流水”,并非凡俗的时间魔法,而是创世九神中的时序之神泽伦,以自身权能封存的一条完整时间河流而成的至宝。
“我们该怎么做?”虽然知道有这么个东西但尼德霍格并不知道具体操作的方法。
“我也不知道。” 洛丽塔耸了耸肩,“不过我猜,直接放进去就行了。老师她向来懒,最不喜欢做多余的操作。”
尼德霍格点了点头,没有丝毫质疑。在涉及那位存在的事情上,他向来信任洛丽塔的判断。
这是千年来,圣湖第一次泛起涟漪。当尼德霍格将水晶蛋轻轻放在水面上时,原本静止的湖水突然涌动起来,像是在迎接久违的主人。清澈的湖水温柔地覆盖在蛋壳表面,形成一层薄薄的水膜,随后缓缓将蛋托离水面,向湖底沉去。水波荡漾,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仿佛连声音都被时间吞噬。
“抱歉了,老师。” 洛丽塔望着水晶蛋逐渐沉入湖底,低声呢喃,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虽然很想在这里迎接您的归来,但还有些事情,需要我去完成。再见了。” 说完,她站起身,转身便朝湖外走去,步伐坚定,没有丝毫犹豫。
“洛丽塔,你要做什么?” 尼德霍格立刻叫住她。他敏锐地察觉到,洛丽塔刚刚的话语里,藏着一种决绝的意味,尤其是最后那三个字,分明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别。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去揍人了。” 洛丽塔撇了撇嘴,语气故作轻松,“这次法典开启,虽然没有引发世界法则破碎,但它依旧是深渊里的一盏明灯。我敢肯定,已经有不少外神注意到了这个世界。再加上一位新神明即将诞生,他们必然会闻风而来,对那些家伙来说,新生的神明与完整的世界,都是最诱人的养料。”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星界虽然能拦住大部分外神,但位面坐标已经暴露,肯定会有不少漏网之鱼闯进来。这些杂碎,总得有人去清理。”
“这种事情,什么时候需要你独自去面对了?” 尼德霍格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几分不悦,“你已经不把老夫放在眼里了吗?”
“不,尼德霍格。” 洛丽塔转过身,脸上扬起一抹明亮的笑容。金色的阳光穿过叶隙,落在她身上,让她整个人熠熠生辉,“你得留在这里。到时候,这里才是最危险的地方。那些觊觎老师权能的外神,如果我拦不住最终都会聚集到这里。你比我强,也比我更适合做这最终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