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黑色晨曦Shadow of Death

作者:莎奴月 更新时间:2024/9/13 11:25:27 字数:2252

太阳即将升起,罗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他紧绷的精神不由得逐渐放松。他的右手合拢又放松,手上装备的卢纳格银爪发出金属咔嚓咔嚓的轻微响声。趁骨骼发生变化之前,罗斯解开了自己的武装。

东方的天空逐渐发白,天上的星星隐没在空明的蓝色之中。随着气温回升,雾气缓缓出现,罗斯的视野变得有些朦胧。当清晨的第一缕曙光照到他脸上时,月光的加护褪去,狼的特征消失,罗斯变回常人的样貌。

公鸡早已开始打鸣,有几户人家的窗子亮了起来,这村庄正缓缓苏醒。罗斯能听到人们打水、烧火、打开烤炉的声音。阳光落在建筑的屋顶上,仿佛给它们镀上了一层黄金。

太阳冉冉升起,平静的一夜过去,什么也没有发生,什么也没有发现。吸血鬼能够活动的时间已经结束了。像现在这样平静的清晨,对猎人而言是很难得的事情。每次遇上吸血鬼,使用近战武装的罗斯免不了染上一身血。

西德拉仍在村长家中,施展着[星体投射]。她的躯体确实如同熟睡一样平静。只有漂浮在伊乌阿克上空的灵魂证明她也同罗斯一样操劳了一夜。随着白天的到来,她也该撤销魔法,回到自己的身体里面了。

就在这时,她听见了声音。

那是不属于虫子、野兽、人类或是任何其他生物的声音。也不是吸血鬼那种怪物的响动。那个声音如此缥缈,仿佛远在天边;又如此亲切,仿佛在呼唤年幼的孩子。

那个声音如此说道:“星之子啊,快逃吧。立刻离开床铺,离开那间屋子。带来毁灭的黑色晨曦即将降临。”

那是西德拉近些年来捂住双耳,绝不会主动去听的声音。本以为自己已经忘记这个声音的音色了,现在乍一听见,又让她忍不住回想起在故乡的日子。

不过现在可不是回忆过去的时候。尽管不愿去听,但不得不承认,这声音绝不会欺骗她。虽然西德拉不理解那话里的“黑色晨曦”是什么,不过既然让她逃跑,必定是有什么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因此西德拉立刻停止魔法的运行,意识链桥一瞬间就将她的灵魂撕扯回躯体内部。没时间体会极速回归的冲击产生的眩晕感,连身旁的金色宽剑也来不及回收。西德拉跌跌撞撞地闯入村长的房间,用还不太灵活的声带唤醒仍在睡梦中的老人。

还没摆脱睡意的村长迷迷瞪瞪地跟着西德拉,说不清是谁在掺扶谁。两个人脚步踉跄,就像醉汉一样。他们磕磕绊绊地走下楼梯,穿过起居室,最后来到了屋子的玄关处。

正要打开屋子大门,西德拉突然感觉脚下不稳。她浑身振荡,倒了下去。连被她掺着的村长也受到波动,两个人一起倒在了地上。

“……不行、不行……必须立刻出去……”

西德拉强行亚下不适感,爬起来打开了房子大门。在门扉之后,她看到了匆匆赶来的罗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精神突然松懈的西德拉就这么失去了意识,昏了过去。

罗斯看着西德拉倒下,加快了自己的动作。一跑到门口,他就将西德拉捞起来。村长勉强自己站了起来,毕竟他刚刚只是没睡醒,身体状况还比西德拉要好得多。

两人立刻离开了屋子,来到空旷的地方。刚一离开屋檐,他们就感觉地面剧烈震动。房子很快就支撑不住,屋顶整个塌了下去。

和不明所以的西德拉不同,罗斯从一开始就看得清清楚楚。什么也没有发生的一夜结束,罗斯解开了他的武装。就在这时,脚下的地面仿佛变成了活物,突然产生了剧烈的波动。罗斯瞬间失去平衡,站立不稳。好在他快速反应过来抓住了旁边的树干,让自己不至于倒下。

土壤毫无征兆地开始了变化。罗斯眼睁睁地看着地面,准确地说是土地,渐渐变成黑色。那层黑色隐约中透出猎人无比熟悉的、血的腥气。

还没等罗斯过多思考,那层黑色脱离土壤,化作没有形体的雾。不,也许不是雾。只是罗斯试图伸手去抓的时候,手臂直接穿过了那片让他感到阴冷的黑色。

罗斯环顾四周,发现周围的土壤同样发生了这种异变。先变成黑色,然后腾起同色的烟雾。这没有形体的雾不断扩大自己的规模。挣脱了土壤之后,向着天空聚集,最终形成阴云,遮蔽了初升的太阳。在伊乌阿克的这个早晨,伴随着太阳出现的并非瑰丽的晨曦,而是阴沉的黑雾。

村庄被黑雾笼罩,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到葬礼上的黑纱。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罗斯连忙往村长家的方向跑。

就在接近那座房子的时候,地面震荡。罗斯感觉地底似乎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活动。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罗斯加快脚步。快要抵达的时候,西德拉从里面打开了门,然后倒在了他面前。之后罗斯背起晕过去的西德拉,和村长刚走出房子,后面就传来轰隆隆的坍塌声。

村子里的其他房子也一样。在地面的震荡之中,屋子不是裂开,就是全部塌陷。仍在睡梦中的村民,就这么毫无察觉地死去,永远留在了梦里。少部分醒来的人,在坍塌中也无计可施。要么被落石击倒,要么跌进地板的裂缝中摔成重伤。

伊乌阿克的土地浑然一体,在这强烈的震动之中,竟然没有开裂的迹象。大地这会像小山一样隆起,那会又像盆地一样凹陷。罗斯的感觉是错误的,并不是地底有生物在活动,而是土地本身变成了生物。大地如同孩子一样嬉戏,给村庄带来死亡的舞蹈。这是无法以人类的力量干涉的天灾。

也幸亏土地没有开裂,在外面的罗斯、西德拉和村长处境相对安全。罗斯一只手抓住昏迷的西德拉,另一只手死死地抓住树干,努力不让自己摔到地上。村长全身趴在树干上,唯恐被甩出去。

这就是在太阳升起之后的几分钟发生的事。一个既没有值得炫耀的资源,也没有兴盛行业的村庄永远消失了。

天空中没有形体的黑色聚集成一团,变成了类似野兽的影子。那个带来死亡的黑色阴影,是超出人类想象力的“奇迹”。即使是在伟大的自然界中,也不可能孕育出来这样的野兽。那个长着蝙蝠翅膀、蜥蜴身体、鳄鱼爪和蝎之尾的怪物,正在天空中盘旋。

夜晚是吸血鬼的活动时间,他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白天、在太阳之下活动。所以到了白天,日出之后,人类就安全了。

然而——

降临在此处的,是超脱了规则的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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