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梦幻的银辉

作者:莎奴月 更新时间:2024/9/22 11:03:14 字数:2244

之后的数日里,罗斯选择在白天休息,夜晚再继续进行探索。作为返祖狼人的他,夜间的状态远超白天。这么做是最有效率的。

越是深入谷中,空气的流动就越古怪。这个地方被称为呼啸之谷,不是没有道理的。比起一成不变的天气、昏暗死寂的森林、湍湍流淌的河水,变化多端的风才是这个山谷最有存在感的事物。

在白天休息的时候,似乎会梦见什么。虽然他醒来以后都会忘得一干二净,但这对罗斯来说也是很难得的事。他以前很少会做梦。梦境的原料是人的记忆,而记忆来源于过去的经历。罗斯并不是会回顾过去的人,他总是在行动的路上。

经过这些天的探索,他已经可以得出结论了。这山谷深处,没有除了植物之外的任何生命。暂且不论外围地区的有翼者,至少在认知扰乱发生的区域里,没有生物活动的迹象。

这大概是一个很重要的发现。可惜的是,罗斯并不是真正的冒险者,也不是什么学者。在这种比坟墓还要寂静的地方,他只会加快前进的脚步。罗斯自始至终都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

进入怀瑟翁之谷后,罗斯没有特地去记过了多少天。原本是因为谷中有认知扰乱,他认为自己的时间感知不可靠。后来是因为每天都进行同样的行动,面对同样的景色。完全习惯了这种行动模式之后,每一天的经历都没什么区别,罗斯就逐渐分不清过去几天了。

不过在这呼啸之谷,不管记不记录时间都是一样的。只要罗斯壶中的营养剂没有完全溶解,他就能没有顾虑地继续探索。虽然没有去记过了多少天,但他看到营养剂的溶解程度也能猜出来。原本核桃大小的固体已经变成栗子大小,大概已经用了三分之一。也就是说他在这谷中,过了大概五天。

这一天罗斯也照常在夜间沿着河岸探索。现在是深夜,本该进入梦乡的时候。可对罗斯来说,夜晚一直都是工作的时间。作为返祖狼人,在有月亮的晚上是他最强大、最有活力、最机敏的时候。

河岸两边的树和其他地方一样,非常繁茂。如果是在白天,树影笼罩之下,照入山谷内部的阳光被严重削弱。明明是四季如春的气候,实际上却与生机盎然的春天截然相反。阴暗的山谷、没有生物活动的树林,只有潺潺流水和一惊一乍的风声。在白天也显得这么幽静的山谷很容易让人产生退意。不是因为对危险的预感之类的,而是因为这种地方天然带着消极的气氛,待久了会让人丧失活力。

幸而罗斯习惯于在夜晚行动。怀瑟翁之谷的环境虽然诡异,但确实比普通的野外要安全得多。毕竟这里没有会袭击人的野兽,也没有烦人的虫子。

让罗斯没料到的是,空气似乎变得平静了。从某一个时刻开始,异常的风消失了。这山谷深处,唯一给他一种感觉像是生物的东西,居然就这么不知不觉地消失了。

异常消失,要么是这山谷将趋向正常,要么是有更大的异常即将出现。注意到这件事后,罗斯首先观察了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也许是他的认知又被扰乱了。然而不管他怎么看,都找不出什么不对。于是他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是否有什么变化。

……虽然能夜视,但用眼睛果然是看不出什么的。这山谷不管是外围还是深处,空气永远这么温暖,植物永远这么茂盛,没有四季的枯荣流转。

罗斯闭上双眼,试着用其他感官感受周围。因为一惊一乍的风消失了,谷中的声音变得更加平静。然后是气味。泥土、树叶、野花、水雾的气味……然后有什么……似乎是某种陌生的花粉味。

罗斯随着这股陌生的气味往前走了几步,结果踏进了河中,他下意识地睁开眼睛。

河水中漂浮着一片柔和的银光,在夜色中尤为明显。罗斯眼疾手快地将它捞起来。仔细端详后,发现那是一片柔软的花瓣。他想起了帕瑟先生的银莲花标本。帕瑟先生曾经深入到这谷中的某个地方,然后在某处沾染了会发光的银莲花。而罗斯一路走来,都没看见那种会发光的花,直到现在。

他拈着这片珍贵的花瓣,有些理解帕瑟先生为什么会将一朵花做成标本,贴身保存了这么久。在昏暗幽静的树林中,不计时间地行走了这么久,能遇见一片梦幻的银辉,简直就像遇见了希望之光一样。

罗斯的步伐变得轻快。在这数日中,没有进展的探索,就在此刻突破了瓶颈。这片银色辉光证明了他的方向没有错,同时也证明他离那个地方不会远了。

与过去的冒险者不同,他没有受到认知扰乱的影响。即使在这里活动了数日,也没有失去探索的动力,更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他必须在这谷中“得到”什么才行。什么都好,不能空手而归。不管在怀瑟翁之谷得到了什么,对他来说一定会有用的。毕竟能看见未来的卢涅特是这么说的。

罗斯继续沿着河岸探索。他现在完全感受不到疲惫。在死寂的森林中,连流水声也显得静谧。罗斯一直沿着河岸,也不知道往前走了多久,直到他这股乐观劲快要消失的时候,终于,前面出现了不同的风貌。

虽然说是不同,但实际上也没有和后面有多大的区别。只是河道似乎拐了个弯,茂盛的树丛将河流前方挡住了。溪水冲刷着树干,发出欢快的水声。在树枝的间隙,罗斯隐约看见了白色的光。

他突然感到一阵恶寒。这是一种生理性的恐惧。罗斯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汗毛也竖了起来。野兽的本能告诉他,那片树篱之后,藏着什么超乎他想象的强大的存在。

如果罗斯是真正的野兽,一定会就此放弃。可他是狼人,以人的理性使用着野兽力量的人。所以说,就算知道那后面有什么会威胁到他性命的事物,他也没有产生退缩的念头。

内心涌起一股陌生的力量,将寒意驱退。

这是罗斯所不了解的,战胜了恐惧的勇气。

他踏入河中,拨开树枝。那后面的光稍微刺痛了他那双适应了黑暗的眼睛。罗斯眯着眼睛,穿过了树篱。他刚往前走了几步,还没适应里面的亮度,就感觉脚下一空。他直接摔进了水里。

罗斯在水里扑腾了几下,结果越陷越深。这水几乎没有浮力。他拼命伸长了手,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着。最终,他连那里面有什么也没看清,就沉入了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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