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阴翳

作者:莎奴月 更新时间:2024/10/5 11:01:23 字数:2356

在翡翠丘陵变成荒山焦土之后,已经过去了四年。在此期间发生了很多事情,而佩尔纳还未能消灭最后的龙。

那次火山爆发,大量火山灰冲上天空,久久不能消散。在这整整四年的时间,火山爆发的阴影仍徘徊在天空之中。因为那些厚重的火山灰,大陆各地阴翳连绵。阳光被阻挡、削弱,全世界的气温都比往常降低了很多。现在就连夏季,也偶尔会下雪。因为气温异常,大陆整体的粮食产量下降了很多。

在气候发生变化不久之后,海希恩就开始在盆地利用四元素魔法,试图消除气温降低的影响。虽然没能彻底成功,但至少不会再有人冻死。这期间,国王慷慨解囊,修建了很多善堂,免费为平民提供食物和一些生活用品。

海希恩以外的地方,佩尔纳没怎么了解。不过应该也是充分发掘了四元素魔法的力量,以抵抗气候变化的影响。人类为了活下去会有多么顽强,在她还是塞吉兰村姑的时候就已经了解了。

这四年中,龙只出现了一次。它果然对人类的聚集地下手了。不过那是发生在盆地之外的事情,国王并不像前两次一样命令佩尔纳提前去哪个地方等龙出现,她也是后来才听说的。

长着蝙蝠翅膀的巨大黑色蜥蜴突然出现,掀起了一场沙尘暴之后,又很快消失。比起它在精灵之森和翡翠丘陵的大动作,那次袭击简直像是在玩耍一样。

根据国王的事后解释,那一次龙确实不是认真的侵略。即使佩尔纳去了,龙也不会像之前两次一样乖乖在原地等候。因此他没有向勇者下达命令。

不过即使只是挑衅,也不是这么轻易就过去了的。真正的灾难是在沙尘暴结束之后。死于风中的人在夜间复活,准确地说是发生了尸变。

这些死后尸变的人,身体能力比他们活着的时候要强得多。他们在夜间活动,以人类的鲜血为食。人们试图反抗,却发现那些怪物即使身体受损,也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他们吸血为生,被称人们为吸血鬼。由于是在龙袭击之后出现的产物,他们也被称为龙之眷属。

更为可怕的是那些被吸血鬼咬过的人,很大概率发生尸变,成为新的吸血鬼。

这是一场瘟疫,由黑色的龙在沙尘暴中散布的龙之毒引起的瘟疫。

那些死去的人并不是真正的复活了,只是作为有意识的行尸走肉在夜间活动而已。他们一接触阳光,就会迅速腐朽,恢复作为尸体应有的样貌,直到完全消解,连飞灰也不会留下。

不过现在天气异常,阳光很难透出厚厚的火山灰。这场瘟疫蔓延得很快,已经有数个国家沦落了。

不过瘟疫没有蔓延到盆地内部。

原来作为预言者的国王早有准备。他以王宫内部的高塔为中心,制作了覆盖盆地整体的巨型结界阵。这结界以碧翠丝的签名为原型,是模仿了她的魔力流转从而绘制出来的阵地。

魔法阵不属于四元素魔法,不能借助元素之灵的力量,必须由一百四十四位宫廷法师共同维护。

这个结界虽然保护了盆地内部的人,却也造成了束缚。盆地人与外界的交流彻底断绝了。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最近克洛维斯开始侵扰盆地。他在龙带来的灾难中吞并了无数小国,积累了不少力量。现在克洛维斯自称自己是真正的海希恩之王,要来讨伐卑鄙的篡位者阿斯克鲁德,夺回属于自己的王国。

而在海希恩内部,他才是那个早已经失败,还死不认输的篡位者。国王本来就不可能搭理他,更何况现在有护国结界,就更不用理会了。

因为克洛维斯的侵扰,阿莱克斯的立场变得很尴尬。不过他在精灵的社会中长大,不太理解关于父母的概念,也不懂得叔叔和姑姑之类的伦理。他只是像每一个十四岁的青少年一样,过着没有烦恼的生活。

总的来说,这四年间虽然发生了很多事情,大陆的居民在怪物的阴影下顽强挣扎,但作为勇者的佩尔纳没有出场的机会。

只是有一件玄妙的事,让她怎么也放不下。

自从那天晚上看见了狼人克洛维斯,她的梦变得更频繁了。

依然是以晴朗的夜空为背景的梦,熟悉而陌生的男人以一成不变的冷冽眼神注视着她。有的时候在天空中会出现月亮。每当这种时候,男人就变成像那天匆匆见过的克洛维斯一样的狼人。

不过这只是非常偶尔的情况。

可在龙之毒的瘟疫蔓延,名为吸血鬼的怪物泛滥之后, 天空中的月亮就再也没有消失过。某一次,一向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的人,出乎意料地做出了某个举动。

他将自己左手的袖子拉上去,露出了肌肉线条优美的小臂,然后默默地摸着裸露的皮肤。

他的小臂上面有一个奇怪的疤痕。就像是被什么犬齿发达的野兽咬过的痕迹。

等佩尔纳醒过来之后,才意识到自己是以那个男人的视角观察他的手臂的。

越来越诡异的梦,她心里却没有一点恐惧和排斥,仿佛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随着梦境频繁发生,她与那个男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了。他的五官也逐渐变得清晰,那是一张莫名熟悉的脸。

可佩尔纳翻遍自己的记忆,也找不出相似的脸来。

再一次梦见他的时候,他果然还是默默地注视着佩尔纳。毫无情绪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她的灵魂。

那眼睛并不空洞,他的目光中倒映着佩尔纳。她头一次这么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直到看清楚那里面的,自己的身影。

简直像是在照镜子一样。

金色的发丝和橄榄石的双眼,以及与记忆中的玛格丽特有些许差别的,属于佩尔纳的脸。

那个人眼中的佩尔纳穿着低调而华丽的宫装,优雅的气质与碧翠丝别无二致。

与那个“佩尔纳”对视的一瞬间,梦境崩溃了。

近来这个梦已经到了不可忽视的地步。虽然佩尔纳还不知道它的意义,可梦境之中,与那个人越来越接近的距离,总让她产生了一种微妙的预感。就像什么事情快要结束/完成了一样。

心生困惑之时,佩尔纳求助了她所知的梦境的专家——签名为[预知梦]的阿斯克鲁德。

国王听说了她这个梦之后显得很震惊,似乎完全没料到会有这种事。

身为预言者的他也会有无法预料的事吗?

经过震惊、慌乱之后,国王冷静下来,只是注视着远方朦胧的护国结界,沉吟道:“梦境有时候会影响个人的现实。不过,你的未来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当你成为勇者的时候,你就注定要与龙纠缠……无论如何,这个未来不会改变。”

这最后一句话,与其说是对佩尔纳的解释,不如说是自我说服,

国王似乎很不安。

说起来,最近碧翠丝和阿莱克斯好像也做了奇怪的梦。他们也向国王求助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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