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变慢了,减缓着,像经过阻塞一般,还没有死,死是一件这么慢的事吗?诸如此类的想法闪过,唯独没有不甘,因为那是几近一瞬间的事情,格因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周围变成了灰色,脖子上浅浅的豁口也不再变深,薄薄的一丝血液也滞留在了刀尖,格因看清了右边的情况,简单来说,是个刺客,就刚才的速度而言,或许无人能及,然而现在却维持着夸张的姿势一动不动了。格因并没见过这个刺客形象的人,很大的概率是藏在了柱子后面。
玛琳以前也不会这么阴险的。
“不对,他怎么不动了?”格因才反应过来,不光是这个姿势幅度夸张的刺客,还是别人都一动不动,“而且还变灰了。”
从天上落下了什么东西掉在了格因的头上,还未等用手抓,便又从头上滑落下来。
“?”洁白的羽毛,附近的地上也零零散散的布着。
“不要回头。”一个女孩的声音,而且格因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好听的声音。
“你又是谁?”格因照她说的做了,并没有回头,只是边问边观察着刺客以及他身后较远的柱子。刺客从这么远的距离出来,差一点让格因身首异处,而且全程不过两秒。
“能感受到,时间已经开始回退了,毕竟是我借来的力量,我也不能在这里待太久。”女孩没有回答格因,格因虽然看不到她的脸,但是她一定是笑着说出这句话的吧,毕竟格因感受到了那难能可贵的温柔。
“你这么厉害还偏偏帮助了我,我们应该认识吧。”格因又问。
“果然瞒不过格因先生啊。”女孩想了一会:“嗯…”“不对,不能告诉你我是谁,格因先生别再套话了。”
“不过她怎么有颜色?”格因眼前的景色绝大部分都呈灰色,但是唯独玛德琳没有变,尽管她一动不动。
“‘王血’的抗性吗?算了,时间到了,一会儿好好说话吧,别再惹怒她了。”
格因:“谢谢,虽然不知道你是谁。”
女声:“没事,很快就会再见的。”
眼前的一切又恢复了原来的色彩,格因呆呆的看着柱子的方向,刺客还没有出来,格因的手指在脖子上乱蹭了很久,也没有伤痕,连一滴血都没有,而且格因半蹲着就是回到几分钟前最好的证明。
“你连那后面有人都能察觉到吗?”玛德琳夸赞道。
“呃……”格因又想了一会:“您的目标是什么?”
“这个就看你能回答我多少了。”玛德琳反问:“我们到底是什么,世界又是什么样的呢?”
格因再次听到了这个问题:“人类和他们的生存空间罢了。”这种问题能在这个时候问出来,格因不得不怀疑玛德琳是不是撞坏了脑袋才变成的这样。
玛德琳也忽略了格因的不屑:“去找吧,等到你得出答案的时候,也就知道现在的我在思考什么了,当然,那也是这个世界的终点。”
宫殿外。
“怎么样,她给了你什么样的任务?”绫看向正在往下走并且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格因。
离宫殿越来越远了,格因还是没有思考出什么:“她问了我个奇怪的而且没有实质性的问题,并没说具体的任务。”
“是在刁难你吗?”绫和格因走在铺满鹅卵石和布满卫兵的道路上。
“不清楚。”
但我还是不想承认曾经的朋友会变成这样,就算她的权力变得至高无上,也不如以前有说有笑的那段时光,我或许不应过多干涉她的想法,但如果她真的想做坏事,那以前的我也给自己留了得天独厚的条件,还是有机会去改变一些事的。
她的气质也更像个帝王了,“还是有点难以接受啊,不过这回不像在学校那会儿,起码不会闲的发慌了。”
宫殿内。
“陛下。”女魔法师开口道。
“嗯,当然察觉到了,刚才有精灵的痕迹。”玛德琳明白她的意思。
“是的,但那并不是刚才的男人带进来的,而是突然出现的。”魔法师回应道。
“精灵也不可能突然出现在这里,肯定是有人为因素,但是我并没有察觉到那个人。”
“陛下说的没错,但是人怎么可能突然出现,而且还是在别人不发现的情况下?”
“能感知到的精灵只有一只,那个人用和出现的时候不同的手法消失的,”玛德琳思考了一下:“是比传送魔法更厉害的存在吗?”
“闻所未闻。”魔法师摇了摇头,话音刚落,她的视线就被一个绿色光球吸引了。“啊,是精灵。”说完便伸手去抓。然而奇怪的是,她看起来抓到了,但那只光球像是能无视物体一样,从攥拳的手中穿了过去。
“好了,让开吧。”玛德琳从魔法师的身旁走过到了精灵的面前,刀上漆黑的部分一直延伸到了精灵的身上,从它那里不断吸收着。
“精灵是没什么记忆的,不过它们从来不会忘记自己的使命。”玛德琳把大刀收了起来:“时间精灵,有人通过精灵操控了时间,这就是为什么你没有抓到它的原因,你所看到的是它几秒前的位置。”本就越来越浅的绿团现在彻底变成了白色。
“不过这只精灵已经是空壳了吧,毕竟它们一生只能用一次能力。”女魔法师用手指弹了弹玛德琳手心里的圆球。
“要找这人还是有几条线索的。”玛德琳手里的精灵空壳被捏个粉碎,在粗糙的肉眼下,洒落的粉末也已变得荡然无存。“只不过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
在众人的目光下,玛德琳挥手进行指示“嘉莉娅和斧狩现在去趟城南。”
“城南不是什么都没有吗?”嘉莉娅头上趴着透明的小熊一直在扯着她的双马尾。“喂,你晚饭没有了。”小熊听后沮丧地嗦着自己的指甲。
玛德琳看了一眼嘉莉娅,但是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嘉莉娅的视线与玛德琳凌厉的目光相撞,随即也转移了话题:“嘛,还好是和斧狩一起去,不像卡萨尤斯这种人,什么时候被他捅一刀也说不定。”
“…雷欧卡迪亚,你的话知道该做什么吧。”
剑士闭上了眼睛,默许了玛德琳下达的指令。
“然后是灰桐,疏散民众理应是你的职责,但如果能让其他损失缩到最小的话就更好了。”
“虽然不知道陛下是指什么,但是我会不辱奇迈斯之盾的名号,挡住想要伤及无辜的罪人。”浑厚的声音承诺着,正如他贴在胸口上的拳头与身上不计其数的徽章。
“嗯,拜托了。”玛德琳看向一直低头伏着的刺客:“最后是卡萨尤斯,在我动身之后跟我走就行,还有一段时间。”
“是。”声音结束的那一刻,刺客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珐欧斯帝国的人在想什么,是看准了奥雷俐安卿不在的时候才打过来的吗?”玛德琳踱步着,过了一会又坐回了王座。“痴心…”透过棚顶的玻璃看去是成片的乌云,然而灰色却掩藏不住烈日的火光,照射在城堡里嵌入的水晶上,这些嚣张的紫色也在不断显露出自己的光芒。
“…妄想。”
走在商业街上,两人拿着地图去找罗泽工作的地方。
“不先在周围逛逛吗,已经半天没吃饭了。”女孩诉说着不满。
“有什么想法吗?”地图下面介绍的美食琳琅满目,两人都想吃没有尝试过的。“不过话说回来,这张地图还真是大啊。”
绫的眼里只有地图下面的那几行并且伸手指了好几处位置:“……这个行,那个下午茶也不错,你感觉呢?”
这时后面跑来的人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到了格因面前的时候已经开始大口喘气了:“这是陛下的信,给格因先生的。”信递到了格因的手里,信使又原路返回了。
“不应该是书信鸟来送吗,难道说陛下写的信都是由人来送的?”绫大概猜到了为什么:“鸟很容易被劫吧,算了,先打开看看吧。”
“嗯”格因边拆边回应道。“大概是什么‘请作为奇迈斯希斯学院新生的代理教师授课两节’,班级好像能随便挑,大概就这些。”
“让你代课,她在想什么?”
“不知道,但感觉也挺有意思的,如果是我当上了皇帝,我也会让她来表演。”
“什么意思?”
“她以前是歌剧社团的。”
“你们以前认识?”
“你不知道吗?”格因把信合上,看了看周围:“她说三个小时后让我们回到殿里,除了信上说的还有其他的任务要安排,去吃甜品吧,雨停了也就差不多了。”
绫抬起头,看了一会,又瞅向了格因:“哪有雨呀?”话音刚落便有雨滴刺到了绫的鼻尖上,随后更深的颜色也让藏有沙尘的地面变得焕然一新,让朦胧感覆盖了王城的街道。
雨声催促着人群,而两人也没有什么争议地跑进了最近的咖啡厅里。
“哈哈哈,已经好久没有像这样在雨中奔跑了。”绫卷着被雨水打湿的发丝,时不时地看向窗外,空无一人的街道,窗户上除了不断刷新的雨点,也映衬出了忽明忽暗的油灯和躲在建筑里却又享受着雨的两人。
花香留住了人的思绪,让等待着甜点的人迷离了起来,想寻找这芳香的源头。空灵的琴声,旋律完美地融入到了这股甜风当中,只有坐在窗边的人才会知道,雨中潮湿的空气让这份悠扬变得更加清新。
“以前你都是在头顶撑起一片魔力墙,一滴雨都沾不到我们身上,但是我更喜欢现在,能和大自然更加亲近,更自由一点,就像小时候的那种感觉。”盛满碎冰与晶莹液体的玻璃杯是最后一个被放到桌子上的,绫点着头,服务员半鞠躬地退了场。
“整理一下近况吧。”格因放下了第二个空杯,他并没怎么吃桌上的甜品,取而代之的是饮料,二人总共点了三杯饮品,格因在没有上齐所有东西时就已经喝完一杯半了。
“嗯,先听听你的想法吧。”绫在回答格因的同时,也没有停下咀嚼嘴里有花瓣装饰的透明糕点。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分为三种:完成陛下给的任务,寻找机会击溃陛下吗,说实话我更想了解她的想法,以及抓住捣毁我房子的黑衣女人。然后打败玛德琳又分三种,找回我的记忆和力量,找到实力足够强的帮手,制定周密的作战计划。”
“不错嘛,这么快就代入角色了。”绫也放下了手里的叉子:“那我有两件重要的情报要跟你说,别的事的话没那么着急。”
绫想了想,又重新拿起了叉子,边说边晃着反光的餐具:“先说那个黑衣女人的事,她是魔王讨伐队的,你对这方面有了解吗?”
格因:“啊,有一点了解。不管哪个时代都会有魔王,本来人是会和魔族的那些和平相处的,但是只要有魔王存在,它就会吸取所有人的魔力和战意,即使它不是故意的。然后即便把魔城摧毁了也依旧会有魔王诞生,所以每个时代都会有队伍秘密刺杀魔王,但我小时候一直以为这个故事是编出来的。”
“嗯,秘密刺杀魔王是因为不想与魔城的其他魔族为敌,然而魔王还能命令魔族,光魔法的话会克制他们魔族,而魔族也有对抗光魔法的手段,所以除了那种魔法,还需要其他进攻手段,那个女人就是以此为基础培养出来的,我之前也在那个队伍里,所以互相认识。”
“我记得魔王讨伐是不分国家的吧,而且跟我没多大关系,那这种中立的事情一会再说,再讲讲另一件事吧。”
“你的第一份能力和记忆在水都,水都平衡殿的地下室里,以防万一提前告诉你了,以前的你留下了这样的信息,别的记忆的话我就不知道了。”
顾客走了不少,带伞的人寥寥无几,有一些借着魔法师的光的人躲过了这场雨,店里的光也灭了半数,琴声的源头也在窸窸窣窣的赞扬声中消失了,只有剩下的人才有机会享有这份失落和孤独。
“啧,有点困了,是种很强制的困意…”格因并没有做什么,却连坐着的力气都没有,昏昏沉沉的,直接趴在了桌子上。
“怎么形容的这么奇怪?难道是……”绫连忙起身想去找店长,“不对,我怎么不困。”绫又回到了座位上。
“不好意思,可能是我神经太紧绷了。”绫看着格因半睁着的眼睛和微微抬起的眼皮,感觉他总有点话想要说。
女孩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脸瞬间变得通红“啊,不是我下的药,我可没有。但也不排除别人只对你下了药的可能。”
格因看着眼前的女孩连忙摇着手,随后空着的甜品杯们也变成了一条缝隙,直至最后全黑了下去。
“如果这个桌子是软的的话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