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个梦。
如此真实的梦还是前所未有。
没有走路的感觉,但是说飘着或许也不恰当,周围全是黑色的,唯独能看到自己的身体。
我闭上了眼睛,我想不到睁眼的意义所在,“紫色?”闭上的眼睛看到了紫色,我明白,那并不是眼皮的颜色,当我想一探究竟之时,眼皮却异常难开,直到……
“!”阳光刺进了格因的眼睛里,“不对,不刺眼。”格因直勾勾地瞅着太阳,一点事也没有,然后闭上眼睛时只有红色,刚才的紫色也不见踪影。
“这是哪里?”格因看着眼前的森林问道。
“你在说什么?穿过这片森林不就到王城了吗?累傻了吧。”绫回复道。
我现在不就是在王城里吗?这是什么情况。
绫的手臂拦住了格因。
格因:“怎么,前面来人了?”
绫:“对,你怎么知道?”
“猜的。”
周遭刚下过雨,除了风挤进树林里的沙沙声,其实静的可怕,然而他们都明白,躲已经是躲不了,绫能感受到战意,而格因也早已感知到了魔力,前面的人数多到连魔力藏都藏不住。
上扬的沙尘。
“?!”绫向前看,森林外为数不多的光被堵住了,黑影越来越大,越来越多。
领头的人迎面过来,是一位骑着被铁甲裹住马的红发骑士,旁边跟着一个小个子,看起来像是个小女孩,比较邋遢,再后面就是几个骑马的随从,随从后面是一大片没有骑马的步兵。
“猜猜我等您多久了?格因先生。”红发骑士率先开口。
“我也等你很久了。”格因并不认识眼前的人,但是为了气势上不落下风,随便编了一句来回应他。
绫仔细看了看:“是克莱什。”绫攥住颤抖的手,又看向骑士旁边的小女孩,四目相对,绫看着小女孩的眼睛,那是月光一般的颜色,由深到浅的过渡,眼睛发亮眼神却没什么光。“……透视之理吗?算了,先不找原因了,听好了,格因,接下来的打斗只是拖时间,实际找机会抽身逃跑。”
“也是。”格因也攥了攥拳头,并没有触觉。
大概率是梦,但是梦里可以操纵自己的身体,而且思维能够这么清晰还真前所未有。
绫早已攥住了枪柄,枪尖也在摇晃之中舍弃了犹豫,锁定了目标。
“没事,我不着急,反正结局都是一样的。”克莱什已经走到了二人面前,无视了绫的战斗架势,对格因鞠了一躬,“您还认识我么?这样吧,我也知道您不是我的对手。”克莱什看上去很得意,随后背对着格因,可以说是毫无防备。“战意没有,魔力也没有,和情报上说的一样啊,记忆被玛德琳抽走也就算了,连能力都没有了,格因,不,水皇大人。”克莱什说到这里彻底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了,格因更能看到,他的笑容上写满了贪婪。
“三分钟”克莱什的左手伸出了三根手指:“公平起见,给你们三分钟的时间,写遗言,商讨战术,问我问题都可以。”
格因与绫对视了一眼,看着眼前的红发男子往回走去,二人也向反方向退了几步。
“绫,你能打过他吗?”格因开门见山地问。
“还好,但是他身后那么多人,就算一对一打赢了,他们也未必能放过我们。”
“那有机会逃跑吗?”
“那你是小瞧透视之理了。”
“你是说那个小女孩是吧。”格因又看了看周遭,后面树林的缝隙中早就被塞满了士兵:“这样的话就更不可能跑了。”
“还有一分半。”克莱什看完精贵的表后直接扔在了地上:“您肯定很想问吧,为什么我要给您商讨的机会,那是因为我对付您这种手无寸铁的…”
“好了,别磨叽了,光你说些没用的就花了半分钟。”格因打断了克莱什,克莱什只是笑笑,格因便没有继续理他,又转头问向了绫:“那还是问点无关紧要的吧,你感觉这里是梦吗?”
绫愣了一下,却又注意到了格因严肃的表情,并不像是在开玩笑:“这就是现实。”
“但我是在梦里,没有任何触感,但是能够清晰的思考,你有了解过这种魔法吗?”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有……但是我没研究过。”绫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突然高兴起来:“对了,你还记得我之前说的话吗?你把能力和记忆分成四个部分,第一部分就是你的应急手段。”
“在水都是吧?但是我们现在不是在王城吗?没有去那里的手段吧。”
“我的眼里有个魔法阵不是吗?里面装的是一次性的传送魔法。”绫说到这里,已经开始对远处的克莱什竖起了中指,让格因看到了她不淑女的一面。
“传送走了我怎么回来?”
“这是往返的,而且甚至都不用回来,不管怎么说以前的你比你想象中的要厉害非常非常非常多,一会你就知道了。”绫用了三个非常,让格因也有了自信。“那么事不宜迟,开始传送吧。”
“喂,都已经又过两分钟了。”克莱什打断了二人的对话:“还好我发现的及时,要是耽误了我稍后的庆功宴,那可就罪加一等了,格因先生。”
“嗯?等一下。”绫慌张的样子让格因瞅向克莱什的视野又拉回到了自己的身上。“传送魔法怎么不好使了?”
“你是什么搞笑角色么?”未等格因话音落下,克莱什便踱步靠近了两人。格因见状只好想办法拖延下时间:“我有问题要问。”
“很可惜格因先生,时间已经到了,甚至已经超时了。”
“如果你不说那么多话的话,还能省个几分钟。”
“几分钟也太夸张了吧,那就破例让您问个问题好了。”
“如果说这里跟现实有偏差的话该怎么解决?”
“哈哈哈哈,格因先生,要不要我直接告诉您我的所有弱点呢?”
“要。”格因想都没想直接就回答了。
“与现实有差异怎么解决吗,您也应该意识到了吧,这里是梦,虽然不能告诉你那个问题的答案,但是我可以告诉您这场梦的一些规则,让您死的明白点。”
就等这句话了,看看自我陶醉的他能泄露多少信息。
“没错,这的确是梦,但是受影响的只有我们两个人。”
“什么意思?”
“别人或者场景与现实无异,他们在梦中发生的一切都不会对现实有影响,我们的记忆主导着梦,只有我们两个死了才是真正的死,到时候梦也就会结束。”
“你没骗我对吧?”
“我可不会骗一个死人。”
“绫,别试了,我知道为什么传送魔法不成功了。”格因想了想:“因为我在现实中没见过你用这个魔法,而且我曾猜测你那个魔法阵里面装的是龙。”
“哪里来的龙啊,你猜的还能再歪点吗?但我也有个想法,我死不是真正的死,对吧?这里离王城不算远,只要把你护送到王城,就会有一万种打破僵局的办法。”
“可别这样想哦,小姐,据我所知水皇可是会连路边的陌生人都会尽力帮助的,更何况是他的心爱之人呢?”
“……”绫下意识的低下了头,因背对着格因的缘故,表情并没有让他看到。
“那么…”克莱什也端起了枪,“…反正这里是梦,我让她死的惨一点也没问题吧。”说到这里克莱什又放下了武器:“开玩笑的,我怎么可能亲自上呢?来吧,第一排和第二排兵,上去消耗。”
号角吹响了,绫不停地挥动着长枪,周围的士兵也沿枪尖划过的轨迹飞了出去。残破的肢体铺满了绫的那半边战场,血液从枪尖流到手上,再经由挥动的双手洒满了整个白色礼服。铁血的士兵也从未停下过,踏越同伴的内脏,用力道贯穿自己湿滑的脚底,为了不让自己滑倒,也是为了贯彻每个人视死如归的决心。
“我再试最后一次吧,外一有奇迹呢?”格因说的每句话都很吃力,在战斗开始没多久格因便从地上捡起了一把短剑,自创的三流剑术让他很难杀人,与每个敌兵都会战斗很久。前仆后继的敌人争先恐后地拿着剑冲向格因,也是因为他杀敌的速度太慢,光是让敌军后面的人踩死前面的人就已经很多了。
“可是……”之前使不出的魔法现在怎么可能能用,绫很想这么说,但是她的话被敌人打断了,挥过来的刀笔直地砍向绫的肩膀,绫反手用枪招架住了上面的刀刃,却被这一记突袭震的双手发麻。
两人的体力都快到极限了,绫把眼前的敌人拦腰斩断,跑向了格因:“你要怎么做?”或许是敌军知道自己打不过绫,在前面的士兵连连后退,后面向前冲锋的士兵与前方相撞,死伤由他们自己就创造了很多。
格因缓慢地举起了左手,对准了敌人的方向。
“嗖。”快且清脆的声音,即使在喧闹的战场上,这个声音也有着一席之地。两人还没来得及向声音的方向看,格因的左手就被贯穿了,一根斜插入左手的箭,箭矢反着光,尾端的羽毛粘连着血与手背紧紧相连。
“啊……”格因的脑内瞬间变得活跃了起来,从头顶的汗不难看出,格因已经没什么说话的力气了。
远处的女弓骑士并没有停手,绫看准了又向格因袭来的三支箭,干净利落地击碎它们。而格因依旧持剑,看着士兵们冲上来的频率变低了,自己也松懈了些,用剑拄着地,连直立也是种奢侈。
“行了。”克莱什叫停了手下,“没看见他们都快死了吗?他们死了我玩什么?”这个把生命当成儿戏的骑士转过头去看向了黄瞳的小女孩:“多少了?”
“197颗头颅。”
“这才不到半个小时,你们杀了一百多个人,虽然有的人是被踩死的。这样吧,格因,我只捅你们一百枪就行了,多出来的抹除算是施舍你们的。”
克莱什边说边调整自己的战斗姿态,绫也并没有理会他的废话,右手握住枪杆举过头顶,左手与枪尖平行,斜向下的枪微呈拦截之势,两眼不断衡量与推测着敌人冲锋的距离与速度。
绫与克莱什的目光终于串在了一条线上,相隔不到二百米的二人脚都同时向后蹬起,扬起的沙尘让炙热的战况更加扑朔迷离。
沙尘散去,绫与克莱什距离近得已经容不下彼此的安全了。绫的第一枪直扎向克莱什的胸膛,被侧身避开,第二枪,第三枪分别在头顶与腰侧被挡住。“这种程度的话我随时都能让你身首异处啊。”就在克莱什威胁的功夫,第四枪,横扫,绫使出了全力,克莱什后撤最大程度地提供了缓冲,即使这样还是飞出去了几米。
“哦对,你的实力受格因记忆的影响,我还在思考你表演这么半天是在做什么呢。”克莱什单手握枪,追击了过来。“我比现在的你强太多了,放弃吧。”
燃烧的枪从上向下劈,绫接了下来,然而她很快就后悔了。克莱什双手紧握,力度也越来越大,绫自然明白这股力量是她抗不下的,她侧身抽枪,然而克莱什下劈的速度太快,划破了绫左臂中间一直到侧面,伤口由浅及深,却很少有血留下,断面上残留的火早已把血烧成了蒸汽。
勉强承受住眼前骑士的第一枪,但是第二枪又该怎么办?之后的之后呢?想到这里的绫行动又变慢了很多。
“结束了。”不知道眼前何时出现的克莱什,蓄足了力气,拿住那炳燃烧的枪,从下向上挑。相比于克莱什的猛攻,绫的防守更像是条件反射,不得已而为之。长枪被挑飞了,斜插在离自己几米远的地上,但是这段距离,是想取回枪就要受到致命伤的距离。
眼前的敌人步步逼近,而身后的军队也让绫又一次明白自己无路可退,克莱什的枪举过头顶,摆出来要给其致命一击的架势。
就在枪在下落的瞬间,克莱什听到了后方兵将的呼喊,以及更近处的,飞奔的脚步声。
格因的偷袭命中了,但并未奏效,匕首仅仅是扎在了克莱什的铠甲上,从胸甲中间的侧面往上划,克莱什的避开已经算是很及时了,但下巴到太阳穴之间依旧出了一到红色的痕,随即血流不止,然而黄雀在后,这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身后的三个兵紧紧地将格因按在地上。
“所以说战意低的人是有多么可悲,明明我感知不到,又杀不死我。”克莱什带着狞笑,并没过多理会格因,而是回过头来,一枪捅穿了绫的肩膀。
惊醒。
恶梦终于结束了,除了耳鸣,格因的心跳声也很响,即便身边的人一直在说些什么,仍旧很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