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在下午的时候醒来了，一睁眼看到的就是夕阳，虽说氛围不错，但这个时间总会让人充斥着迷茫。
刚才的梦已经忘了，甚至有没有做梦也不知道，格因醒过来后发现自己在学校的保健室里，就这样躺着，满脑子全都是刚才的战斗。
按照嘉莉娅的说法，明天才是决战，不过事情已经被提前解决了，无论如何选择厄克斯消失的原因，我都希望后续不要那么麻烦吧。
屋内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宁静陪伴着靠在床头上的伤者。
能起来吗？
格因试着起来，结果没站稳又倒在了床上。
“其实还行，就是还有点晕。”
格因再次站了起来。
一旁的桌子上放着一张写着字的纸和一篮水果。
“你现在的身体应该没有大碍了，格因老师，要是没有陛下分给你一些战意的话，在我赶到现场之前你就已经死透了，水果是你学生送的，由于我的功劳也很大，所以水果篮里剩的都是我不喜欢吃的水果，剩下的那些就留给你了。-逻娜”
她是真不跟我客气啊，算了，人情像这样分得清楚也挺好。
“之前熟悉的声音原来是玛德琳的吗？也不知道早点来帮我，这回可是差点就死了。”
之后要好好敲她一笔才行。
玛德琳现在来做什么？虽然我也能猜个大概，但还是想亲眼看看。
格因顺手抓起一颗梨就走出了房间。
他来到了今天与厄克斯战斗的地方，千疮百孔的场地也被修复好了大半。
这个场地为南北向有通路，玛德琳从北边的王城过来，来到莫里，如果路过这个场地的话她只能是继续向南，当然如果是玛德琳特意来找格因的话就另当别论了，所以她在南边的概率比较大。
格因向南前进着，直到走出学校，进入到遮蔽余晖的森林里。
“算了，往回走吧。”
格因也不想在这片无人的森林里过夜。
我倒是不怕别的，就怕……
格因的目光总是停留在在土地的洞穴里，石砖的缝隙中，以及下垂的树叶上。
“感觉会有很多虫子，还是早点离开吧。”
格因刚想往回走，却感知到了前方有一丝魔力，魔力与自己的距离有些远，不太可能是人的魔力，应该是来自某样东西的。
格因用脚尖走路，同时也在缓步前行，不漏出声音。
沿着魔力的方向，格因一直走到了那条红色的瀑布前，河边站着两位不能感知得到魔力的人，一位是玛德琳，另一位虽说没有见过，但也能猜到是谁，此时的格因的前面还有几棵树用做掩体。
瀑布的上端还是水的颜色，而向下几米，就变成了红颜色的液体从被水挡住的洞口流出，直到最下面，形成了一条完全红色的河流。
“你的熟人吗？”
小个子黄头发的少女开口问道，不过也正是因为她的红眼睛，以及无法感知魔力这两点，格因笃定她就是魔王，“血狐”贝蒂尔。
“算是认识，不用管他，接着说刚才的事吧。”
玛德琳把贝蒂尔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我给你什么不朽意志的话，你能给我什么呢？”
即便格因的伪装很好，但还是让贝蒂尔时刻堤防着，有很大的原因源自贝蒂尔那一对时不时就抖动的兽耳，她既是吸血鬼种，又是兽人种。
而这个位置，由于格因的战意很低，想听清她们的对话还是有些难度，有时还要依靠她们的口型。
“这个瀑布约中上的位置有个洞口，那里就是学院储备血兵的地下，借由高纯度的血兵融化进瀑布里，再从下游，也就是这个位置，你通过魔法再将其分离出来，我说的没错吧。”玛德琳对瀑布的情况进行分析。
“嗯，既然你猜的差不多了，那我也可以直接告诉你，基本上是说对了，因为血兵从学院上面直接走到这里肯定会被人发现，所以才要多这一步。”
“这种高纯度血兵能为你们增加寿命，让你们保持年轻对吧？而你还多一项，你可以用血兵让你多一条命。”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贝蒂尔问向玛德琳。
“情报部追查你很久了，不止是我在位的这两年，尤肯那会他们就这样做了。”见贝蒂尔没有回应，玛德琳接着说了下去:“而你要命的原因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希望你能告诉我，这样能利于我们合作。”
“为什么我要听你的？”
“对你有帮助就够了，或者是比起自己不想要的，你应该更害怕损失才对。”
玛德琳把黑红色的大刀斜扎进了地上，那把刀冒着骇人的光，同时它也在极慢地低语着让贝蒂尔听不懂却又颤抖的话。
“魔王死了的话你知道会怎么样吧？”贝蒂尔似乎是威胁中带着妥协。
“嗯，许愿皿的表世界和里世界各有一位魔王，魔王死了的话会爆出巨型的诅咒。”玛德琳的话更像是说给一旁的格因听的。
“对的，我曾死过一次，死时降下的诅咒非常大，让周围的几位勇者在短时间内迅速衰老死去。”
“你当着我的面说这个干什么？”玛德琳没太懂她为什么要揭露自己的罪行。
“每个魔王生前的诅咒都是吸取全世界所有人的战意及魔力，死后的诅咒更为庞大，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至于我的第二条命，我从醒过来开始就发现身上的诅咒没那么大了，虽说也是被动地吸取着人们的战意魔力，但与之前相比显得很少。”
“你是想说你对我们的危害已经变得微乎其微了对吗？”
“复活之后，除了诅咒变少，我逐渐学会了控制吸取，让其长时间不再发生，这是之前的魔王们所做不到的，只有复活了的我可以这样。”
贝蒂尔试图说服玛德琳，她把自己的价值尽可能的展现出来。
“那你之前犯下的罪呢？”玛德琳问道。
“我也已经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只是这次复活我也没有预料到，是巧合罢了。”
“那么你还要生命是为了什么？”玛德琳指了指旁边红色的河流。
“我才出生了几年而已，如果没了魔王的身份，我自然是想体验人类的生活，让命变多只是我的本能，而且这也不用危害别人。”
“嗯……”
玛德琳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那你怎么想的呢？德热拉克勒。”
玛德琳问向了一旁的大刀。
“你……知道……我的想法。”
黑红色的刀说出的话依旧低沉且缓慢。
玛德琳:“……驳回。”
紧接着玛德琳再次看向贝蒂尔。
“上一条命我可以不追究，那来说说你这回的一些问题。首先，你的身份可以从魔王降格为魔物甚至是对人类可能无害的异种族，但你还在吸取人类魔力和战意这点不会变，我可以给你一些时间让你自己完全掌控不再吸取的方法，之后再去赎罪。”
玛德琳在河边蹲下，捧起一团红色的水。
“其次，你也间接影响了年轻人的思想，让他们从人类变成吸血鬼种，虽说有利有弊，这点我也可以不过多干涉，但我希望这种事情能够到此为止，我当然能控制维楠莎不去魅惑他人，这只是一道命令的事，但我更想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玛德琳将水倒了回去，拍了拍手，看向格因所在的树林方向。
“最后，你许诺厄克斯的一些事情，我虽然不能完全明确他的目的，但也知道个大概吧，你助长了他动摇我地位的行为，无论我是怎样起家的，又或者说我有什么样的想法，最起码，我现在的地位，不容你们置疑。”
玛德琳举起了大刀，随后指向了魔王。
“我才是王，我只许你们匍匐于我的思想之下，我即是不可撼动的唯一。”
贝蒂尔害怕是自然的，她面前的那个女人无论是存在，思想，执念，魔力，战意，气势都要远高于现在的自己。
“你的错误已经任大家肉眼可见了，但我还是可以给你机会，只要你交出不朽意志的话。”玛德琳接着说道。
“当然可以，我会给的，不过我应该怎样给你呢？”贝蒂尔用略显急促的语气说着。
“我有位叫珀的手下，提取意志的话需要他在场，这次就算了，毕竟你有这个心的话，我们什么时候见面都不迟，我也很期待你融入我们人类后的表现。”
玛德琳用刀尖敲了一下地面，一扇椭圆形的传送门出现在了贝蒂尔的面前，贝蒂尔也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
“为什么不带着珀先生来呢？”
格因看传送门完全消失后，便从树后面走了出来。
“其实是‘血狐’的不朽意志没有完全形成，我只是为了恐吓她一下，让她先老实点。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
“我是顺路找过来的，虽然我的确无法感知到你们两个人，不过那边的河也有魔力。”
“这样啊……也难怪你感知不到‘血狐’，虽然她与之前相比弱太多了，但再差好歹也是魔王级的角色，还有，偷听淑女们的对话可是禁忌啊。”
玛德琳刚往回走，就被格因叫住了。
“玛德琳，你为什么要收集不朽意志？”
“啊啊，这件事可以跟你讲，如果我不说的话，恐怕你这辈子都不会得出结果吧。”玛德琳把头转了回去。“你的直觉很敏锐呢，竟然问了我最关键的问题……是为了，跨越时间。”
格因:“跨越……时间？那用时间魔法不就……”
“那么简单的话我就不用天天扮演这么繁忙且得罪人的角色了。”玛德琳打断了格因的话。“还有那么多的牺牲……提取一个人的意志也意味着消除更多人的同种意志。”
格因:“什么意思？”
玛德琳:“比如提取了贝蒂尔的不朽意志，那么许愿皿中就会有某些人直接变得衰老。”
格因快步向前，抓住了玛德琳的衣领。
格因:“这都是为了你不为人知的远大目标吗？”
玛德琳:“嗯，牺牲是难免的，就像你思考吃什么会消耗脑力，做饭需要消耗体力，吃饭需要消耗时间一样，任何事都会有某些的代价。”
格因渐渐松开了手，表情中流露着难堪。
“把这种事说的理所当然吗？”
“真温柔啊，但是……”
玛德琳一挥手，直接将格因甩飞出去。
“……但是现在的你还是连一点目标都没有啊，就像是随波逐流的傀儡。”
格因勉强用胳膊撑着地。
“我是没有什么远大的目标，平时我也没有温柔到不杀坏人的地步，但是，让无辜的人因我而牺牲，我最起码不会这么理直气壮。”
玛德琳走了过去，向半倒在地上的格因伸出了手。
“有信念的话，还不算是人偶。”
格因接过了手。
“那……”
玛德琳将格因扶了起来，而格因刚说出了一个字，却又被玛德琳的脚扫过了下盘，格因无法站稳，身体向前倾斜，玛德琳抓住了格因向后翻着的手，同时她用另一只手把格因的脑袋按进了红色的河流里。
“实力不如我很正常，我们不比实力，但如果信念不如我强的话，就别怪我帮你清醒清醒了。”
格因没有办法憋气，倒不如说憋气也是徒劳的，因为此刻自己受伤的程度完全取决于玛德琳的心情。
没过多久，玛德琳将格因踹进了河里。
又过了不知多久，格因睁开了眼。
从自己还活着就能知道，玛德琳手下留情了。
迟早有一天，我也要像这样吧她踢进河里。
回到宿舍之后，格因思考起了玛德琳的问题。
人哪能转变的这么快呢？算了，先做好自己的工作，之后再想这么难的问题吧。
格因刚打开门，就看见同样握着门把手的奥斯汀。
“啊，格因老师，我来学习了。”
两小时后，格因教完了奥斯汀在课堂上可能学不到的知识，天也渐渐的黑了下去。
“奥斯汀，你人生的目标是什么？”
“嗯，可能没有那种东西吧。”
格因想起了今天玛德琳对他说的话。
“没有目标不就成傀儡了吗？”格因问道。
“不会啊，格因老师这样说是没有用的，我不会因为看似有道理的一番话就改变我的现状，就算现在没有目标，我也可以活的很好，因为我有信念。”
从奥斯汀坚毅的眼神就能看出来，我又输了，或许我太过在意别人的看法，导致我想活成别人眼中理想的我，那样的话真实的我不就太可怜了吗？
“我也被你上了一课啊。”
格因摸着奥斯汀的头。
与奥斯汀告别后，格因再次往宿舍走去，这回他走路的速度变快了一些，与之前的散漫相比多了一分自信。
玛德琳，我要阻止你，这就是我的信念，让你把所有的实情都坦露出来，这就是我的目标，为非作歹是要偿还回来的。
还未等格因走出空地，突然，身后飞来的一把细刀斜着贯穿了格因的肩膀，刀带着人飞出了数十米，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找到你了。”
厄克斯跳到了格因的身上，将细刀抽出，未等格因反应，便用膝盖压住格因的胸膛，两人刹在地面上，格因后背血肉模糊，以及身子下面血迹再次拖出了数米。
“我不是说过了吗，格因？不管你怎么想赢，可这就是现实。”
细刀闪着白光，与之前的赝品外形完全一致。
“公平”终于到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