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则都清楚了？”我向她确认道，手里捏着那张二十元纸币，边缘有些毛糙。
“清楚得很。”
沈望舒用力点头，她学我的样子，也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崭新的二十元，动作略显笨拙地捏在指尖：
“十分钟，看谁选的东西更有说服力，对吧？”
“计时开始。”
我话音刚落，她就像只羚羊，猛地转身扎向货架深处，运动服外套带起一阵风。
我没急着动，先在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刚才看到的商品和价签。预算有限，每一分钱都得花在刀刃上。泡面是主食，不能动，关键是搭配和性价比。
我走向冷藏柜，拿了一盒最普通的灭菌鲜鸡蛋，六枚装，价格实惠。又拐到饮料区，挑了瓶1.5升的纯净水。
泡面需要热水，但备点冷水总是好的。
剩下的钱，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拿了一小包榨菜。清淡的泡面汤里加点咸菜，能提味，也便宜。
我的篮子很快齐了：基础款红烧牛肉面、鸡蛋、水、榨菜。总价控制在十八元以内，留了点余地。
我提着篮子走到收银台附近的休息区，找了个位置坐下，看着沈望舒还在货架间穿梭。
“饮料……算在晚餐里吗？嗯……应该算吧？这个果汁包装好看……”
这大概是她第一次如此认真地思考“价格”和“选择”之间的关系。
十分钟很快到了。她提着一个满满当当的篮子走过来，脸上带着一丝藏不住的得意，把篮子往我旁边的空桌上一放。
我探头看去。篮子里主体依旧是那桶豪华海鲜泡面，旁边躺着两根硕大的火腿肠，一包卤蛋，一包牛肉干，甚至还有一小盒卖相精致的提拉米苏蛋糕。
全拿的她喜欢的啊......
“你这超预算了吧？”我提醒她。
“没超！”她信心满满，开始一样样报价格，她报完，自己也愣了一下，低头又心算了一遍，脸上的得意瞬间垮掉，“啊？超了？”
我无奈地摇摇头，把她篮子里的牛肉干和蛋糕拿了出来。
“这两样去掉。”
她看着被拿走的牛肉干和蛋糕，眼神里全是不舍，嘴唇动了动，似乎想抗议，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我可以自己补钱的。”
“超支了百分之十五。”我纠正她，“预算就是底线，超了就是失败了。”
她撇撇嘴，不太服气，但也没再争辩。
我们各自提着篮子走到收银台。店员熟练地扫码，装袋。
“看来是我赢了，大小姐。”我一边付钱，一边说。
“哼，只是运气好。”
她扭过头，自己掏出那张崭新的二十元递给店员，接过找零的几枚硬币，好奇地看了看，才塞进口袋。
走出便利店，夜幕已经降临，路灯将我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所以，”她忽然问，语气里带着点认命的好奇，“要我做什么？真要做十张卷子？”
我看着前方被灯光照亮的别墅轮廓：“命令很简单——用我们今晚买的东西，自己做一顿今天的晚饭。”
“诶？就这样？”她有些意外。
我点点头：“我想这对大小姐来说已经很有难度了。”
“喂！我好歹以前也是下过厨房的好吗！”
回到宅邸，女仆长站在门口，看到我们手里的塑料袋，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但很快恢复平静，只是微微躬身。
我们直接去了二楼的小厨房。这里平时大概只用来烧水或者加热食物，灶具都很新，但基本功能齐全。
我把买来的东西一一放在料理台上。我把烧水壶接满水，放在灶台上，示意她过来。
“开始吧。”
沈望舒看着那堆东西，深吸了一口气。
“第一步，烧水。打开这个开关。”
她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有些笨拙地拧开了燃气开关。蓝色的火苗“噗”地一声窜起，她吓得微微缩了一下肩膀。
“水烧开大概需要几分钟。”我站在一旁，“利用这个时间，我们把火腿肠撕开，切成片。鸡蛋也先打到碗里备用。”
她拿起那包火腿肠，研究了一下包装，找到锯齿口，用力撕开，拿出里面红色的肠体。
然后又拿起我递给她的小刀，对着火腿肠比划了一下，动作生疏地开始切片。切出来的片厚薄不均，奇形怪状。
接着是打鸡蛋。她拿着鸡蛋，在碗边磕了一下，力道太轻，蛋壳只裂了条缝。她又用力磕了一下，这次蛋液连着蛋壳一起掉进了碗里。
“啊！”她低呼一声，有点无措地看着碗里的蛋壳碎片。
“用勺子捞出来就行。”我递给她一个干净的勺子，“第一次，没关系。”
她抿着唇，小心翼翼地用勺子把蛋壳碎片捞干净，然后看着碗里黄澄澄的蛋液，似乎松了口气。
这时，水烧开了，水壶发出尖锐的鸣叫声。
“呜哇！”她又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关火。”我提醒她。
她手忙脚乱地关掉燃气。我指导她把滚烫的热水小心地倒入一个大碗中，然后放入面饼和调料包。
“现在，把你切好的火腿肠，还有打散的鸡蛋液，慢慢倒进去。”我说。
她照做了，动作依旧有些僵硬，但很认真。橙红色的火腿肠片和金黄的蛋花在热汤中翻滚，渐渐定型，与面条混合在一起，散发出比单纯泡面更丰富的香气。
最后，我让她用另一个盘子盖在碗上，焖五分钟。
等待的时间里，她就站在灶台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盖着的碗，鼻翼微动，嗅着空气中弥漫的食物香气。
五分钟到了。
她掀开盘子，更大的热气混合着香气扑面而来。
“好了。”我说，“可以享用你的晚餐了。”
她拿起筷子，犹豫了一下，夹起一筷子带着蛋花和火腿肠的面条，吹了吹，送进嘴里。
咀嚼了几下，她抬起头看向我，眼睛在厨房的灯光下显得很亮。
“好像……比中午的好吃一点。”她说。
“因为这里面有你自己的劳动。”我回答。
她一边用筷子吃面，一边看着我：“喂，我们以后都要吃这个吗？”
“偶尔吃一次就足够了，泡面只是应急食品喔。对于大小姐来说，学会泡面只是为了以后工作时能随时制作点简单食物犒劳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