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我照常去“Whisker & Steam”打工。换上围裙，系带子的时候，手指都有些提不起劲。
“前辈，牛奶缸要满了哦。”
轻柔的声音将我从纷乱的思绪中拽了出来。
我猛地回过神，发现手中打发牛奶的钢杯早已被奶沫充满，几乎要溢出来。
我赶紧关掉蒸汽阀，有些手忙脚乱。
“抱歉，走神了。”
我将钢杯放在水槽边，揉了揉眉心。
白川茉美正站在一旁，手里拿着需要补充的咖啡豆袋，眼睛里带着一丝担忧。
她安静地看着我，没有多问，只是轻声说：“没关系的。这边剩下的我来补充吧，前辈可以先休息一下。”
我摇了摇头，试图驱散脑海里盘旋的关于沈望舒小姐的种种，昨天女仆长的话语很是让我在意。
“我没事。”我朝白川茉美挤出一个笑容，重新拿起一个干净的钢杯，“只是……在想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她点了点头，没有追问，转身继续默默地向豆仓里补充咖啡豆，动作利落。
空气中弥漫着咖啡豆的醇香，吧台外，几只猫咪在客人的抚摸下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这本该是能让人心神宁静的氛围，但我却难以完全投入。
白川茉美似乎总能精准地察觉到我的不在状态，适时地递上了一杯温水，用一个浅浅的微笑提醒我回神。
我们并肩站在吧台后清洗器具。水流哗哗，她忽然轻声开口：“前辈，如果很累的话，不用勉强自己一直保持精神的。”
我关上水龙头，用干净的布擦拭着手中的玻璃杯。
“很明显吗？”
“嗯……有一点。”她微微歪头，思考着措辞，“像是一直在思考着什么难题的样子。”
我叹了口气，将擦干的杯子放回架子上：“算是吧。一个……不太好搞定的学生。”
“是之前提到的那位吗？”她问。
“嗯。”我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我邀请她去参加学校的迎新晚会，觉得或许能让她感受一下校园氛围，但她非常坚决地拒绝了。”
我并没有提及从女仆长那里听来的具体往事，那属于沈望舒小姐的隐私。我只是简单描述了她的抗拒。
白川茉美安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划过冲洗干净的拉花缸边缘。
“也许……那哥女孩只是还没有准备好呢。”她抬起眼，目光温和，“面对不熟悉的环境和人群，感到害怕和想要逃避，是很自然的事情。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热闹的场合呀。”
“你说得对。”我舒了口气，“我是否有些急于求成了呢？”
“前辈只是太负责了。”她微笑着，拿起另一个待洗的杯子，“因为在意，所以才会着急。”
这时，我想起晚会的事，便随口问她：“对了，白川同学，这次的迎新晚会，你有报名参加什么节目，或者打算来看吗？”
白川茉美闻言，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略带歉然的浅笑：“我……应该不会去呢。那种很多人、很热闹的场合，我还是不太擅长应付。”
以她内敛文静的性格，选择避开人多的场合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这样啊。”我表示理解，“确实，晚会现场会比较嘈杂。”
“嗯。”她点点头，随即像是为了转移话题，问道：“前辈呢？会去观看演出吗？”
“没有办法呢，艾德琳学姐临时有事，我被拉去顶替了。整个晚会的流程协调现在暂时由我负责。”
“诶？前辈还要负责协调吗？”她有些惊讶。
“只是临时补位而已。”我笑了笑，“希望到时候一切顺利，不要出什么岔子就好。”
“一定会的。”她语气坚定，像是在给我打气，“因为是很可靠的前辈啊。”
之后的时间，我的精神状态明显好了许多。工作的间隙，我和白川茉美的交谈也多了起来，内容不再局限于工作和烦心事，也会聊到一些学校里有趣的见闻。她说话的声音总是轻轻的，带着一种能让人平静下来的力量。
打烊时分，我们和瓦尔斯一起做完最后的清扫。艾玛姐抱着“面包”，照例给我们发放了今日的薪水。
接过那个薄薄的信封时，白川茉美依旧会露出那种浅浅的满足笑容。
......
回到寝室，温暖的空调风驱散了夜间的寒意。同寝的科塔娜正窝在沙发里刷着手机，看到白川茉美回来，抬头兴冲冲地问：
“茉美！下周的迎新晚会，我们打算一起去看看，听说今年节目挺多的，你要不要一起？”
白川茉美脱下外套，轻轻挂好，摇了摇头，语气温和但坚定：“谢谢，我就不去了。我不太适应那么热闹的场合。”
她走到自己的书桌前，准备拿出洗漱用品。
“啊——好可惜哦。”科塔娜拖长了声音，“听说今年的白墨渊学长也会上台表演呢，你之前好像也提过他？他要在晚会上替代艾德琳学姐完成钢琴独奏哦。”
“啪嗒”一声轻响，是白川茉美手中的梳子没拿稳，掉在了桌面上。
“前辈……要弹钢琴？”
“茉美？”科塔娜疑惑地叫了她一声。
白川茉美猛地回过神，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竟然在发呆。她连忙弯腰捡起梳子，指尖有些微微发烫。
她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面向科塔娜，脸上努力维持着平静。
“那个……科塔娜，晚会……具体是哪一天，几点开始？”
“咦？你刚才不是说不去吗？”科塔娜眨眨眼，有些奇怪。
“只是忽然觉得...大学生活还是丰富多彩一点好...嗯，果然还是每种活动都尝试一次吧。”白川茉美垂下眼睑，找了个不算借口的借口。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怯和动摇。
“所...所以，如果……如果时间来得及的话……”
科塔娜看着她泛红的脸颊和闪烁的眼神，似乎明白了什么，脸上露出了促狭的笑容：“哦——是这样啊？晚会是下周五晚上七点，在学院大礼堂。所以，要一起去吗？”
白川茉美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