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那件小小的安全屋已经有十多分钟了，斯科特和娅修尔特走在这条延绵不断，仿佛没有尽头的走廊上也过了许久。
那些现代派法师的声音也变得若隐若现，不再像之前近在咫尺，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消失不见。
“看来那些现代派法师应该短时间内是没有办法找到我们了。”
松了口气，此刻已经回归正常姿态的斯科特对走在自己身边的娅修尔特说道。
“嗯……”
但娅修尔特的表现却显得异常迟疑，她的表情显得有些僵硬，看起来似乎对某些事情耿耿于怀。
“你是在疑惑亚基塔尔跟亚基塔之间的关系？”
略微猜到娅修尔特心中所想的斯科特开口问道，娅修尔特也因此点了点头。
“一个负责感性思考的魔偶核心，让我们去杀死与它同出一源的表亲，这实在有些让我感到匪夷所思。”
娅修尔特说道，尽管作为一名常年钻研各种隐秘知识的法师，她对很多超出常理的事情都已经见怪不怪，但在听见一个魔偶核心要杀死另一个魔偶核心时，她还是忍不住有些惊讶与震撼。
直到此刻，娅修尔特才真正地认识到这两个人造物实际上已经拥有了本不该拥有的东西——自我意识。
没有任何指令，也不是基于逻辑的理性运算，仅仅只是因为对方将自己分离出来，便要将其杀死。
当亚基塔尔说出自己这样做的原因时，即便是曾经只是将其当成前世人工智能的斯科特也忍不住惊讶了片刻。
也正是因此，他才非常明白娅修尔特此时的心理。
“哈～不光是你，就算是那些现代派法师也没有想到这个巴别塔偶然的产物竟然会是如此的存在吧。说到底，纯粹由差分机一遍又一遍运算出来的心智，真的能够做到这么复杂吗？”
斯科特说到一半，忍不住发问道，他很清楚所谓的差分机，那种科学早期的产物就连算一个简单的公式都要耗费漫长的时间和资源。
这样的存在，如果不是有超凡力量的介入，怎么可能做到诞生这样的心智。
娅修尔特也因为斯科特的这个疑问而变得脸色凝重，她露出了苦恼的表情，在思考了许久后才开口。
“其实，与其说是差分机运算出了亚基塔，不如说是亚基塔让差分机运算出了自己。”
她慢慢地说道，将只有很少一部分法师知道的秘密告知给了斯科特。
“它只是为了有一个不那么惊世骇俗的出场方式来与我们沟通，帮我们完善‘科学’而已。”
“完善……也就是说‘科学’并不是完全由法师自己搭建的概念？”
斯科特因为娅修尔特的发言而皱起了眉头。
“这样看来，就算你们这些法师实际上也不清楚亚基塔真正的来源，也不知道它究竟需要什么？”
“是的，这也是我们与现代派法师决裂的一个重要原因。”
娅修尔特点头说道。
“他们将亚基塔视为真理的化身，并且不厌其烦地找它帮忙完善‘科学’这一概念，但我们这一派却认为亚基塔的来源实在太过可疑，并且它出现后也一直在提供信息，从来没有向我们索取过什么。”
“原来如此……这的确很不寻常，知识从来不廉价，而能够完善一个‘概念’的知识更应该是昂贵到足以让常人望而却步才对。”
斯科特明白了娅修尔特话中的意思，抚摸着下巴说道。
“而亚基塔却无偿地帮助你们，没有索取过任何代价，也难怪你们会对它产生警惕。”
“正是如此，那些现代派法师过去也是追求真理的践行者，但他们实在是太过于急切，所以才将突然出现的亚基塔视为了真理的化身，来缓解无法找到真理的绝望。”
娅修尔特带着一丝怜悯意味地说着，斯科特并未对此发表自己的评价，这毕竟是法师内部的纷争，并不需要斯科特来多插嘴。
“既然如此，也就是说其实地下深处就存在着亚基塔的实体这件事也是虚假的？”
斯科特有些疑惑地说道，但娅修尔特却对此有些犹豫了起来。
“不，在我们被逐出巴别塔的最后几天，我好像听说现代派法师们正在制作一样东西，按照他们的说法，是可以储存真理的伟大发明。”
最终，娅修尔特还是说出了那个她之前听到的小道消息，而在听娅修尔特说到这里时，斯科特的脑海中却显现出了那个装置的模样。
“难道说那个装置内部所存储的，就是所谓的真理？”
斯科特喃喃道，他的心中有了些许的猜测，但并没有告诉娅修尔特。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之前在工厂拿走这个装置的行为……不对，不应该是保护我们，如果想要保护我们应该在之前就会将其销毁掉才对……”
斯科特思考着，从坐上列车开始，引导着娅修尔特拿走装置，最后又让斯库尔缇抢走的魔偶核心，似乎并不是亚基塔尔，从行为逻辑上来说更像是亚基塔。
但亚基塔又有什么理由要抢走装置呢？亦或者……
“亚基塔尔在说谎？”
斯科特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突然开口说道，而随着他这一结论得出，巴别塔的内部突然产生了剧烈的晃动，随着这个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斯科特和娅修尔特都不由地失去了平衡跌坐在地。
哗啦——
从天而降一道镂空的铁网，将斯科特和娅修尔特隔到了两边。
“发生什么事了？”
斯科特揉了揉自己还有些不清醒的脑袋，从地上爬起观察起了周围。
原本狭窄逼仄的走廊此刻显得无比宽敞，原本的墙壁裂开了数个通道口，显现出里面错综复杂的道路。
“斯科特，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娅修尔特有些不安地说道，斯科特上手掰扯了一下铁网，发现就算以自己的力量都无法使它变化分毫。
“故意分化我们的做法，是亚基塔吗……只能先专注眼前了。”
斯科特将脑海中的疑问抛开，看着娅修尔特说道。
“这铁网一时半会打不开，继续待在这里会被那些现代派法师抓住……看来只能先暂时分开了。”
斯科特说出了结论，娅修尔特沉默了片刻后点了点头。
“嗯，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在下面见吧。”
“但你……”
斯科特有些担忧的话语被娅修尔特打断，她抬起头看向斯科特，眼中透露着坚定。
“不用担心，在将那些现代派法师带回正确的道路前，我绝不会浪费你救下的这条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