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苍影朝着斯科特的方向走来,她的步伐不紧不慢,就像是一个优秀的猎人般留下足够的余裕,消耗着猎物紧剩无几的反抗气力。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追杀弱小之人如此精通,过去还在阳间时的记忆已经变得模糊,就像是雾中的幻影难以琢磨。
但某种直觉,清苍影本人的直觉告诉她,过去还在阳间的时候,她并不是这般模样。
只是那模样,自己早已忘却,就连大哥二哥的音容面貌也早已忘却,只留下了无法言语的孤独。
而再一次回到鬼域,她依然孤独——这里没有她想象中的热闹,也没有大哥二哥的身影,只是空旷。
也正是因此,她才来到了温泉处,只有在这里,她还能够听见些许阳间的声音,也只有这里,她才能够配着这阳间的声音饮下自己的人生。
然后在浑浑噩噩之中,忘却自己的存在,从鬼域中消失。
只是这看似虚无的生活,有一日却突然发生了变化,她看见了一个异人坐在温泉之中,而后惬意地闭上了眼睛。
更令她感到惊讶的是,这个异人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来到了鬼域,也不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于是清苍影就坐在了男人的身边,向他发出了邀请,邀请他一起品鉴自己的人生。
那是多么美好的日子……无论是谈天说地还是生死搏杀,都让她感觉自己那颗空虚的心逐渐变得饱满了起来。
“或许,这次也还是放他一马,期待他下一次来到温泉也不错。”
清苍影这样想着,却突然发现斯科特停住了脚步,他的头微微低下,一种不详的感觉逐渐弥漫在清苍影的心中。
“糟糕!”
没有时间思考,仅仅凭着自己侠的直觉,清苍影全力将那些还围绕在斯科特身边的铁屑全部都打入了他的身体内。
那力量是如此强横,以至于即便是坚实的大地也被会凿出数米深的坑洞。
但清苍影却没有丝毫松懈的表情,她的脚步加快,远方的瓷器碎片飞入手中,变换成一把长剑。
随后,她的身影一闪,全力之下几乎是在瞬间到达了斯科特的身边。
唰——!
剑刃划破空气,刹那间便要将斯科特分为两半。
在这一刻,什么追杀的情趣,什么弥补自己内心空虚而刻意放虎归山的想法,都已经变得无关紧要。
紧要的只有一件事,那便是杀死眼前这个带给她威胁的小子,然后重新安下心来,回到温泉自饮自乐。
这便是清苍影,在回到鬼域之后,真正的本性。
铛铛铛——!
但清苍影的如意算盘却没能成功,那些刺入斯科特身体内的铁屑在转瞬之间便沿着原来的方向射了出来。
无数铁屑击打在瓷质的长剑上,让那声音连绵不绝就如同一首永不停歇的乐曲一般。
而清苍影也被那些铁屑的力道给打得手颤,剑柄从手中脱落,长剑被铁屑冲飞,在空中解体。
而清苍影自己,也被铁屑雨冲飞,不得不倒退了数十步才勉强止住了脚步。
“不,不可能,怎会有这种秘法,竟能在短时间内让你成长到如此地步?”
清苍影难以置信地说道,即便自己的实力已经远不如生前,但也绝不是寻常异人能够战胜的存在。
可眼前这个异人,却是在自己的面前突然从弱小可欺变成了势均力敌,这实在是有些超出自己的认知。
“……”
斯科特没有回答清苍影的疑问,他只是将有些喘不过气来的燕茹云放在了地上。
此刻的他已经大变了模样,原本因为追杀而有些破破烂烂的衣服此刻变成了一身金边黑袍,脚踏青玉长靴,面目则被一张狰狞罗刹面具遮挡,黑色长发落于腰间,只是站在那里,便是威风八面,叫人心惊胆战。
“果然这就是你喜欢的调调啊……”
斯科特检查了下自己身上的这些装备,随后看着痴痴望着自己的燕茹云说道。因为那个面具的缘故,他的声音也变得更加低沉,甚至略带一丝回响,让人不自觉地想要专注聆听。
作为欲魔,只要有足够的欲望之力,他就能够成为任何人眼中最为憧憬的姿态,这也是欲魔能够轻易博得所有人好感的缘故。
而斯科特这身与巡夜司相差无几,但看起来要更加幽暗,内敛的衣装不用想,就是燕茹云心中最为憧憬的模样。
“你,竟然有这般神通?”
燕茹云的心中既有亲吻和看见偶像时的害羞,又带着震惊与疑惑。
但最后,她还是没有多说什么,而只是痴痴看着斯科特,看着这副自己最为崇拜,也是完全符合自己梦中情郎的模样。
“唉,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斯科特转过身,看向同样处在震惊之中的清苍影,右手微微张开,灵魂长剑化作横刀握于手中。
“被你追杀了这么久,总算是有机会让我扳回一城了啊,清苍影!”
斯科特喊道,手中横刀挥动,身影竟就在清苍影的面前消失不见,化为了一道利芒划破空间冲向清苍影。
“黄口小儿,岂敢大言不惭!”
而清苍影也从刚刚的震惊之中缓过神来,她的心中涌出了一股怒意,那是被猎物给反咬了一口后所产生的愤怒。
猎人,岂能够被猎物当作食物!
“奇耻大辱!”
她的面容扭曲了起来,就像是终于无法再伪装成正常人一般,周围的飞沙走石,刀剑暗器都被她聚拢,如同风暴一样逐渐将她包裹起来。
锵——
利芒与风暴相撞,发出刺耳的声音,最终一点一滴地攻入其中。
而在斯科特与清苍影战斗的远处,一个人影缓缓出现,她的胸口散发着一道玄奥黄光,周围的阴沉气息也在这道光芒的作用下散去。
“我能感觉得到……我心里的那个声音,那个一直在指引着我的声音……”
埃莉卡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看着远方那仅仅只是注视便让她感到无比窒息的战场喃喃道。
“哥哥他,就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