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秋芷陷入了沉思。
顾言如果不恨她的话，干嘛要提出包养来羞辱她呢？
可如果恨她……
又为什么，会留着这张照片不删，而且还设置成了电脑壁纸？
宋秋芷微微偏过头去，看着趴在床上熟睡的顾言，情绪一时有些复杂。
狗顾言，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思来想去，虽然宋秋芷一万个不愿意往那方面想，可貌似也只有那样才能解释清楚顾言的行为。
王八蛋该不会喜欢她吧？
脑子里冒出这个想法的瞬间，宋秋芷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ヽ(ﾟДﾟ)ﾉ
也就是说，他找了我这么多年不是为了报当年之仇，而是因为暗恋我。
提出所谓的包养，也单纯是想换一种方式陪着我吗？
宋秋芷握着鼠标的手忽然抖了抖，明明是阳光正好的大晴天，却感觉到了无尽的寒意包围着自己。
被男人喜欢什么的不要啊……
况且，还是顾言这个曾经被自己包养过的男人。
房间里只剩下一慢一快两道呼吸声。
眼睛缓缓睁开，然后轻轻眨了眨，微微转过头看着坐在桌前的背影。
她还在。
迟钝的大脑慢慢恢复连接。
顾言眯了眯眼睛，他忽然想起来——貌似自己的电脑壁纸有点小问题？
“宋秋芷。”
背后冷不丁响起了顾言的声音。
宋秋芷吓得浑身一个激灵，赶紧转身看去，眉宇间写满了紧张。
“顾，顾言？你，你怎么醒了……”
原本趴在床上睡觉的顾言此刻正侧身躺着，一只手轻轻托着额头，直勾勾的盯着她。
“你在干嘛？”
“是想从我电脑里找到隐藏的学习资料吗？”
顾言勾了勾嘴角，淡淡道：“别找了，没那种东西。”
闻言。
宋秋芷下意识地开口反驳：“谁要找那种东西啊？！”
诶不对，等等？
差点被这小子给绕进去了。
宋秋芷说完愣了一下，随即满脸警惕的盯着顾言，不动声色的往远处挪了挪椅子。
“顾言啊……”
“嗯？”
侧躺在床上的顾言用鼻音慵懒的回应。
宋秋芷抿了抿唇，有些犹豫的开口道：“我都知道了……”
“你吧，别想太多了。”
“咱们俩不合适，真的，我没考虑过。”
果然。
顾言挑了挑眼梢，她看到电脑壁纸了。
不过问题不大。
沉默了片刻，顾言撑着床缓缓起身，就这样看着宋秋芷，一字一句道——
“你想的是不是太多了？”
“这台电脑，是你搬出这里之前忘记带的。”
“我只是恰好看到拿出来用而已。”
“或者是不是该我来问你呢，宋秋芷？为什么，你要用这张照片当壁纸用？”
一番话，说的宋秋芷瞬间愣住。
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弯了。
不是哥们儿……
蛤？
宋秋芷眨了眨眼睛，眸子里满是迷茫与自我怀疑。
这台笔记本电脑的型号确实不是新款，但具体哪年的她也分辨不太清楚。
而且让顾言这么一说——
这台电脑，看起来确实很熟悉……
该不会真是我的吧？
但是，宋秋芷不记得自己把这张照片当壁纸用过啊。
她有点挣扎，感觉气氛一下子尬住了。
以前家里有钱，她又算是个发烧友，买过的各式各样电脑数不胜数。
记不清楚，真的记不清楚了。
另一边。
看着被自己三两句话忽悠到晕头转向的宋秋芷，顾言悄悄扬了扬嘴角。
她到底是怎么安安稳稳活到二十七岁的？
“怎么不说话了？”
顾言眸底含笑，懒洋洋地开口问道。
他打算乘胜追击。
被顾言再次质问，宋秋芷神色有些慌乱，脸颊微微泛起一丝燥热。
“我，我……”
她想不出该怎么回答。
大学牲时期的自己真的做了太多蠢事。
比如，宋秋芷大概有些猜测——
当初无聊随手买了台新电脑，然后把壁纸换成合照，准备找个机会送给顾言当礼物？
结果还没等送出去，家里就先出事儿了，连买的这台电脑都忘记了。
好像？
可能性真的很高……
“答不出就算了，我没所谓的。”
顾言淡淡道：“你以前就喜欢缠着我，暗恋之类的也很正常。”
“我可以理解。”
宋秋芷都打算怂一下暂避锋芒了。
可听到顾言这番极其不要face的发言，宋秋芷又红温了。
“蛤？”
宋秋芷歪了歪头，一脸不可置信：“你说……”
“我，暗恋你？!”
“顾言，你是得了失心疯吗？”
到底是谁给这个王八蛋的自信，能让他推断出这样一个匪夷所思的结论啊？
宋秋芷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每天睡醒就打电话找我，想去哪里玩也要拉着我一起。”
“喝多了也找我，心情不好了也找我，甚至还让我见了你的爸爸妈妈。”
“宋秋芷，你觉得我该怎么想呢？”
被顾言这么一说，宋秋芷有种一拳砸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往事历历在目，顾言说的都是真的。
但是，宋秋芷发誓自己真不是那么想的。
她从小就跟别的女孩不一样。
试想一下，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身体里住着的，却是个思想三观成熟的男性灵魂。
宋秋芷能怎么办？
难道真跟那些同龄的小女孩一起过家家、玩洋娃娃吗？
从很久以前宋秋芷就明白，她会是孤独的，至少在某些方面是这样。
好不容易熬到了上大学，终于能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她交了很多朋友，一起打游戏、喝酒、为热爱的事物付出时间、精力和金钱。
一切好像都变好了，但一切好像又没什么变化。
宋秋芷明白，那些所谓的朋友，都不是真正的朋友，顶多算是酒肉朋友而已。
事实也是如此。
在家里发生变故破产后，宋秋芷那些朋友都不见了。
在重启的二十多年人生里，她唯一一个可以交心的'朋友'，可能就是眼前的顾言了。
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很古怪。
也正因如此，在最后那段糟糕的日子里，宋秋芷不愿拖累这个唯一的朋友而选择了悄悄消失。
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顾言。”
宋秋芷突然很认真地看着顾言。
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算了，没事儿……”
宋秋芷微微叹息，随即起身走向门口。
“我可以回之前的房间看看嘛？搬出去之前刚配的电脑，一直也没机会玩。”
顾言看着宋秋芷，然后轻轻点了点头：“好。”
“谢谢你。”
宋秋芷笑了笑，走出了房间。
顾言始终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怔然出神地望着门口的方向。
过了好一会儿。
才缓缓收回视线，起身走到电脑前坐下。
指尖微凉，轻轻敲了敲回车键。
屏幕亮起。
合影里的宋秋芷笑得很开心，而他自己则是一副冷淡的表情。
或许是夜色昏沉，画质太差。
阴影边缘，嘴角边藏着一丝上扬的弧度。
顾言盯着合影看了很久，表情一成不变，甚至身体也没有动过。
很多时候，真心话都是以玩笑的口吻讲出来的。
比如——
你觉得我该怎么想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