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学士休伯格，物理学士诺布鲁，炼金术士基德，魔法师罗兹······
以上异端于人历475年被统一处理，火刑，愿主神驱散他们的恶灵。】
维尔伦斯城以其严峻的法律著称，城市发展水平不高，食物和水短缺，虔诚的信徒们愿意认为这是主神给他们降下的考验。只要自己赎罪的足够彻底，那么总有一天主神会降下福祉的吧，教堂里，他们这么想。
玛基克从教堂回到家，养父歌德法泽就会对其进行思想上的教育。
为己祷而不诚乎？与学徒交而不敬乎？传不习乎？
这之后，又是一次次质问。
“你想拥有怎样的未来？你想学什么专业？你想拥有未来吗？你今天思考过这些问题吗？”
玛基克依旧答：“神学。”和几个小时后他的答案一致。
“是吗？”
“我很确信，尊敬的父亲大人，伟大的学士先生。”
“好。”
“今天会有位神学学士来这儿助教，他是我曾经的一个同事——这件事下午再说，现在去学堂。”
······
阶梯学堂上，玛基克作为全班神学学分最低的人，被安排到了最后面一个人坐着。阳光透过窗户射在他的前方，只有黄昏时，那些余晖才会施舍般挪到他的位置。
但他只是睡着觉，并不管这些。
他反而觉得这余晖和歌德法泽的授课一样，枯燥，多余，没意义。
“同学们，魔法是什么？”歌德法泽提问道。
前方整齐划一的座位立马弹出69只笔直的手来。
【聒噪】玛基克在内心里吐槽着，【幼稚的问题得到的答案自然会幼稚】
“魔法，就是神明降下的神迹！”
一位同学站起来说，他坐在靠前的位置，他却正好错开了余晖——实际上，余晖在这会儿只照在玛基克的位置。
“不错，但还有更好的吗？”
鸦雀无声。
69只手因为起头的人被质疑这会都一一垂下，没有了刚才的热情。
全部人都低着头，不断翻找着神学书中的内容，有些人从最初找，有些从末尾翻，还有些胡乱又机械地一页页找——不过总归，所有人都没找出答案。
这会没了人举手，倒是把玛基克睡觉的模样毫不遮蔽的展示了出来。
【该死，一群笨蛋倒是给我举手啊！】
【怎么，这会是想点我了吧？一定是要点我了！又是这种问题，多少次了？全部都是傻瓜都说不出么？】
【说到底，这种情况不就是你们教团造成的么？要是答错了，全家都得被抓起来拷问！】
玛基克想着，一个怯弱的男孩在最前排的位置小心翼翼的发声。
“学，学士······”
“克里夫，你来回答。”
就在歌德法泽要喊叫出玛基克的名字时，克里夫举手答道。
“魔，魔法是，额，神明降下的神迹。然后！我们通过咏唱这一手段——方式！歌颂神明的事迹，神明就会赐予我们能够改变世界的能力，魔法就是赋予这些能力以秩序的名字！”
克里夫思索后说。
阴影完全笼罩着克里夫和歌德法泽，两人一时间都没听出这个答案的意思，或者说，在另一种视角上，他们一时间没意识到这个答案的“错误”。
歌德法泽低着头，快速查阅着圣典，一页、两页、三页······
他叹了口气，思索着挠了挠头。
“有意思的观点，但仅限于此了，之后也是，止步于此，不用整理语序，考虑语意，这个答案刚刚好······克里夫，你也许能成为一个敬业的法官。”歌德法泽大声地强调最后一句。
他是教授神学的，课堂的座位自然也换成神学的次序。
但实际上这些学生的神学学分都相差无几，坐在最前排的倒是那些偏科的学生，后面是普通学生，再到最后则是一个人坐着的玛基克。
【这答案倒是挺不错的】
玛基克起身后被余晖闪到了双眼，下意识用手遮挡。
这个举动在歌德法泽眼中却是有着冒犯的意味。
一位严肃的学士是不允许有人散漫地进行学术活动的，一位严苛的父亲更是不允许自己的儿子做出无礼的行为。
更何况歌德法泽还是个神职人员。
这行为自然导致他怒不可遏。
“玛基克！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不看看你自己现在是什么个样子？还有我的学生该有的态度吗！”
他用木制法杖拍击讲桌，声音突破灰暗与残黄刺入玛基克耳朵。
不可置疑的响声回荡在学堂内，几乎要震乱那条分明的光线。
而在这光线的另一头，无数道视线随着这声音扎进他的眼中，他认为自己与这些庸才完全是两个境界，但不知为何，这群庸才的视线却似一块厚布般塞住了玛基卡的鼻子。
他竟然在这些庸才面前呼吸困难了？
怎么可能？
玛基克下意识用手擦拭他的鼻梁——事实上没有任何东西堵塞了他的鼻孔。
不知为什么，明明之前这样他还能说出一堆圣典上的知识来回怼歌德法泽，如今，在克里夫说出了与他差不多的答案后，他却无法发声——他终于感受到了紧张。
“告诉我！你到底想学什么！”歌德法泽吼道。
玛基克似乎毫无遮拦的被展示在了众人前。
“神学。”
“什么？”
“神学。”玛基克重复道。
“不够虔诚！”
“神学！”
“不够尊敬！”
“我想学神学！”
“······。”
歌德法泽总算捡起地上的法杖，目光变回温柔，他注视着玛基克，周围的灯黄色光又重新变成了精炼少年智慧的佐料。
“本来是不想在这说的，毕竟有些炫耀的嫌疑······不过，既然已经这样了，那么我也不藏着——”
“没错！我们班上的玛基克同学被物拓未大学提前入取了，他现在要报考的是······”
“神学！我要成为最虔诚的传教士！”
玛基克的身子在这一刻也变得笔直，他向着歌德法泽敬礼。
“好的，那么在课堂的最后，就让玛基克为我们回答这个问题吧——玛基克，魔法是什么？”歌德法泽笑着问道。
学堂内顿时寂静。
玛基克的眼神蓦然望向窗外，随后又飘荡到克里夫身上，玛基克低着头，又把头抬起，手指紧握，脚却因睡久了——现在站起来有些抽筋。
现在仿佛有只巨蛇在吞噬他的尾巴，而他要挣脱，必须绕到另一头，也去撕咬这只巨蛇。
但他内心想成为一个人，而不是蛇。
也不想成为那条平庸的分界线，人们只会观察分界线的两边，而极少去注意其中。
【神赐，咏唱，控制，奥妙，韵律，结构，人类，社会，自然，万物产物，困难使用······】
无数修饰词在他的内心汇集，却没有一条分界线将其划为有效修饰和无效修饰两部分，更没有一条主线将其串连成一个准确的句子。
“玛基克，魔法是什么？”
歌德法泽再次提问，而玛基克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克里夫心中疑惑。
玛基克似乎马上就要将整理的答案说出口，立马抬起头来。
但他看向歌德法泽的那一刻又露出难受的口型。
随即张开嘴巴说道：
“魔法？当然是神明降下的神迹了~”
玛基克笑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