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1
澈莹一个人沿着梧桐大道走着。
现在是两点刚过十五分，路上的学生非常多，澈莹戴着大兜帽，所以不用担心别人会认出来。不过就算摘下帽子，也没有人认得她。
“好久没有这样子一个人走了。”
之前很长一段时间，由于委托她和千里东跑西跑，所以今天难得闲下来。
澈莹已经有两年多没有去上学了，这是她和校方达成的约定，除了对于学校有特别重要的考试时，她才会回学校考一下，反正以她的成绩和头脑，三五年不上学都没问题。
澈莹不喜欢和多数人相处。
她的经历造就了她的性格，她的性格决定了她独来独往的行动方式。
自从她的父亲因为意外去世，母亲出了问题之后，她就一直过着不稳定的生活，小时候在福利院待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最后到了上初中的时候，她决定要靠自己的力量活下去，因此她告别了福利院，在外面开始自己一个人租房住。一边打零工养活自己，一边设法还掉因为父亲去世而欠下的债务，一边完成学业。
总之，她就这样子活下来了。
澈莹揉了揉自己的脑袋，不让自己去想这些事。
到了校门口，她才发现自己没戴校徽。
“啊，这种东西…”
她可不想花上两块钱去买这种东西。
“对不住了，门卫大叔。”
她在心里毫不负责任地对门卫道了一声歉之后，就直接使用了超能力。
[奇迹之眼——视力剥夺]
“？？？”
门卫大叔忽然发现自己的眼前什么也看不见，他努力眨了一下眼睛，刚想害怕的叫出来时，他又看得见了。
只不过他忽略掉了红着眼睛溜进学校的澈莹。
大多数超能力者使用超能力时，眼睛都会变成祖母绿那样的颜色。
不过，那也只是大多数而已，澈莹自己在使用[奇迹之眼]时，眼睛就是红色，对于千里而言，他的眼睛从始至终就都是黑色。
甚至，在澈莹的记忆中，她还曾见过蓝眼睛的人。
不过那些人是特殊的超能力者，还是只是单纯的蓝眼睛的外国人呢？
摇了摇头，澈莹不去想这些。
虽然这个学校她来的次数不多，但她能够很快的凭借[奇迹之眼]对学校进行一次扫描，从而知道内部结构。
澈莹的能力比较奇特，似乎蕴含着无限的可能性。大多数超能力者在知晓自己能力时，是一次性的。但澈莹的超能力是持续性的，感觉就像是明明第一次到某个地方，却感觉自己来过一样。她常常走着走着，忽然间脑海中就涌现出了[奇迹之眼]的新能力，并且没有任何隔阂感。
“一楼…107…医务室…王可珂…”
利用自己的能力，她很快就找到了躺在医务室床上的王可珂。
她这会儿睡着了，这也方便了澈莹行动。
“抱歉了，虽然直接窥探他人记忆不太礼貌，不过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奇迹之眼——记忆读取]
这是澈莹能够在他人无防备的情况下，直接读取他/她前一天到现在所看到的一切。
“让我看看，你都看到了些什么。”
澈莹轻轻地闭上了眼。
2
“这里人真多。”
千里独自坐在酒吧“The Homeless Man”的台座上。
现在是下午三点左右，本来应该挺空闲的时间段，但是酒吧却坐满了人。
每次一听到周围一堆人喝醉酒吵嚷嚷的时候，千里打心里就烦，甚至曾经还有人嘲笑他，怎么高中生来这里。
当然嘲笑他的那一桌人就全被他送去了医院。
“好慢啊。”
千里啜着冰啤酒，等老板过来。
“抱歉啦！久等久等！”
老板端着刚洗好的酒杯走到吧台这儿。
“今天下午实在是太忙了。”
“莫妮卡，说吧，又有什么委托。”
“嗯，我看一下…”
老板莫妮卡和杰森一样，是少数知道超能力的普通人。他在这儿开酒吧很久了，知道很多水很深的事情，所以有的时候千里和澈莹在接了委托还会再回来询问他一些情报。
他这儿，有三个出名的东西。
一是卓尔曼的啤酒；而是在这儿花钱可以买到很多情报（少数人知道）；三就是他那与形象极其不符合的名字。
他一个卓尔曼纯爷们儿，居然会起莫妮卡这种名字。
一开始大家都不习惯，每次有人问他姓名由来的时候，他就笑笑或是打个哈哈就过去了，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习惯了。
“这一次，是[黑角大楼]的委托，内容很少，也很奇怪。”
“奇怪？”
[黑角大楼]是一个非常奇怪的“委托人”，千里和澈莹大部分和超能力有关的委托都是由这个单位发出的。
“你自己看吧.”
莫妮卡把纸拿出来，读了一下上面的内容。
“抵御接下来几天隣南市即将到来的袭击。”
“没了？”
“没了。”
千里很诧异。
莫妮卡看到他的样子，觉得意料之内。
“所以这次的委托真的很奇怪，时间上很仓促，只说是接下来的几天，没有具体到哪一天，而且对方也没说明’袭击’是那种真枪实弹的袭击，还是纯粹的超能力者袭击，因此我也不方便确定到底应该委托给你们这样的超能力者，还是给那些从事特殊工作的普通人。”
千里紧锁着眉头，他还在考虑这事儿。
“你先想想吧，对了，那个姓严的小丫头呢？她今天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哦,她去调查其他的事情了。”
“真是个成天乱跑的疯丫头，你告诉她我这儿又有一瓶新的罗西亚的伏特加，我会帮她留着的。”
“嗯。”
千里心不在焉地回答。
3
“真是糟糕的记忆。”
澈莹在学校漫不经心地瞎逛，现在已经是晚自习下课的时间了，澈莹就混在这股庞大的人流之中。
她已经确认过了王可珂的记忆，看样子确实是有什么很可怕的东西，之前她在校园里面四处走动的时候，也听到了关于这个故事的各个版本，而为了稳定学生们的情绪，学校是禁止学生提起这件事，对外统称为“王可珂同学在夜里梦游，睡在了楼梯口。”
“学校还真是辛苦啊…”
不过澈莹能理解，毕竟要是这种事传出去引来了什么节目组、记者之类的就不太好了。学校最好还是不要有太多社会上的东西参与其中。
“嗯…还是一个人待着方便。”
澈莹在操场上无聊地转圈子。
“嘟——嘟——！”
挂在耳朵上的耳机响了。
“你在哪儿？”
“操场这里。”
“等我。”
简单说了一下之后，千里就切断了通话。
一会儿后，澈莹看到了千里跑过来。
“你干嘛跑过来？”
“门卫不让。”
“……，你对门卫说了什么？”
“不让我进来我就杀了你。”
“你这样进得来才怪嘞。”
澈莹没好气地白了千里一眼。
之前二人已经互相确认过信息了，澈莹对于那个“奇怪的委托”最终还是同意了，反正按照他们以往的经验，船到桥头都是自然直的，所以姑且就接下了。
而关于王可珂的事情，澈莹则觉得可能是什么超能力者在捣鬼之类的，干脆顺便解决一下，今晚就守在这儿，假如对方真是超能力者的话，澈莹也很想了解一下是什么样的超能力。
“哼~哼~”
一想到这儿，澈莹心里就很兴奋。
渐渐地，学校的人已经都走了，走读生回家，寄宿生回宿舍。由于昨晚的事情，所以今天宿舍提前熄灯，并且禁止学生在宿舍走廊上随便走动，所以二人就不用太担心被其他人看见，唯一的麻烦就是——
楼下那个打着手电还没放弃寻找千里的门卫大叔。
“真是个尽职尽责的好保安。”
“怎么办？”
“你惹的麻烦，你自己解决，把他引开吧，不要吓到他。”
“OK”
千里直接从三楼这儿跳下去，在落地的时候故意发出了很大的声响。
很快，澈莹就看到那束光远去了。
“嗯…教室…”
澈莹摸着走廊上的扶手，一路走过那些空旷的教室。
或许本来她也应该过着这样平静的生活，但是她还是放弃了。有些令人伤心的事，永远的刻在了她的心里，在她没有决定正视她之前，她是不会再去面对的。
“有点黑呀…”
澈莹尴尬地意识到一件事，虽然说那个“鬼”可能是超能力者弄出来的，但她一个人待在这么黑色楼层，周围还都是空荡荡的教室。
“停——！打住!打住！”
她赶紧制止猪自己这种胡思乱想的趋势，但越是这样，这些东西就越会从记忆中窜出来，尤其是那些以前看过的鬼片。
“呼——！冷静！冷静！”
但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这种时候，她想去上厕所。
“不用怕，不用怕，就当是走夜路好了。”
厕所在走廊拐角处，从澈莹的位置到那儿也就只需要经过四个班级，但是她感觉这段路程远比她想象的要长。
“终于到了…怎么灯打不开？”
厕所里面的黑暗就像是一层天然的屏障，挡住了澈莹。
“不管啦！！！！！！！！！！！！！！！！！！”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
4
“那个门卫好麻烦。”
千里花了好长时间，才甩开他。
“今晚的学校可真是一点都不平静。”
正如澈莹所说，确实有很多很奇怪的东西在学校里，不过那些家伙很快都倒在了千里的刀下。
千里看到很多很奇怪的东西，比如有个个子很高戴着斗笠打着灯笼的女人，她弯着腰问千里XX地方怎么走；又或者是有个人把自己吊在树上，说自己很痛苦，然后千里就一刀砍断了他的绳子；还有一个没有头的人过来问他有没有头，千里想了一下，用手指向了他刚才看到的美术石膏教室。
这个学校好像真的遇上了什么很糟糕的事。
不过更糟糕的是，他无法联系上澈莹，他的耳机用不了。
“居然会被这种东西吓到。”
千里和普通人不同的地方还在于他没有过多的负面情绪，为数不多的应该就是战斗时的愤怒了。
“得赶快找到澈莹。”
他又回到了三楼，但是澈莹人却不见了。
“跑哪儿去了？”
突然，他看到走廊尽头那儿闪过去一道身影，看起来像是澈莹。
千里立刻追了上去，但每次都是在拐角处看到一些残影，他一路上去，最后跑到楼顶。
在楼顶上，他看到了不知道怎么进来的澈莹。
她抱着膝盖在角落里睡着了，身上盖着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毛毯，呼呼地睡着。她睡着的时候很可爱，脸红扑扑的，毫无防备之心，看起来就像一只兔子。
“怎么在这里睡着了…那刚才那个是什么？”
“啊~~~~~~~~~~~~~！”
澈莹伸了个懒腰。
“啊，抱歉，把你吵醒了。”
“唔~~嗯~~，没事，你把那些’鬼’都处理了吗？”
“嗯，你怎么知道。”
“什么我怎么知道，你刚才不是陪我到楼顶然后拿了一条毯子给我，然后自己去解决那些’鬼’了吗？”
“……”
千里好像明白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不过为了不刺激她，他就顺势承认是自己做的了。
“那你有找到超能力者了吗？”
“没有，看起来不像是超能力啊……好好，我不说了，先回去吧。”
千里本来还想继续说下去，但他看到澈莹充满怨念的眼神就打住了。
现在的话，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澈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这才发现今晚天上都是星星。
“哪一颗上面有玫瑰花呢？”
“你在说什么？”
“啊，没有，睡迷糊了…”
澈莹快步跟上了千里，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由于建筑设计与分布十分合理，以商业闻名的隣南市的夜景十分漂亮，就像是灯火雕砌的森林一样。
“嗷————————————————————————————！”
“！”
“！”
正准备离去的二人忽然听到一声尖锐而悠长的叫声，像是水波一样在隣南市扩散开来。
接着，他们同时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无数只透明的巨鲸浮游在这座城市之上，巨大的体形并没有限制他们。相反，它们分散开来，灵活，轻巧，自由的穿梭在楼房与人之间，它们像是灵体，轻飘飘地遨游于这座城市。它们形态不一，有的前面长了尖角，有的最前面变得像是锤头一样。最重要的是，他们每一只身上都刻着细腻的，像是魔法阵一样的纹路。
它们盘旋于此，悠长的叫声接连不断。
但目前能察觉到它们的，似乎就只有在楼顶的二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