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些许酝酿后,天使小姐讲述了一个迷途知返的牧师的故事。
曾经有这样一位牧师,出生于平平无奇的市民家庭。这个男人走上信仰供奉创世女神之路,不是为了虔诚或者正义,只是单纯有牧师道途的才能,而且做这一行比起贵族家臣、骑士或雇佣兵赚的更多。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从被规则约束的人到掌控规则的人,再到随意扭曲规则的人,年轻牧师的敛财能力就像他的超凡进展一样顺遂。
"每支探险队抽四成,这是规矩。"每当牧师说出这句话,他转动着食指上的翡翠玺戒,就能映射出桌对面的盗贼头子脸上抽搐着的面庞。一个苛刻而无法拒绝的价格,盗贼头目生着燎泡的嘴刚要张开,就被突然亮起的圣光堵了回去。
左手悬浮的光球骤然膨胀,展现出他远超这些杂兵的超凡实力;右手貌似无意地抬起权杖,表面这一整个城市都是他的地盘。
不只是牧师本人的力量,整座圣堂的卫队都会站在他这一边。高贵的地位与权力打消了盗贼、山匪与强盗骑士们的所有觊觎之心,迫使他们成为牧师的敛财工具。
膨胀的圣光吞噬的不仅是钱财,还有来自女性的抚慰。人到中年的牧师并没有像贵族夫人的丈夫们那样萎靡,而是倾听这些或是冷傲或是矜持的美人哭诉丈夫的冷落与漠视。
直到那个时机悄然到来,治愈的抚慰在他指尖悄然滑动,从贵妇的锁骨与背脊缓缓下滑,使得她们突然绷直的脖颈在光影中拉出天鹅般的曲线,涂抹着花汁的指甲抠进了天鹅绒跪垫。
每一次,牧师的圣徽脱手滚落在宫廷内最为华贵的地毯上,伴随着丝绸床幔的异常颤动,被祝福的冰冷银链垂落在贵妇人汗湿的光洁脊背上,冰凉的金属每次滑动都引来更急促的祷词。
是的,他自诩为整个教区内最风流的才子,即使神的仆从不能结婚,他也能分出精力去满足那么多已经结婚的贵妇人。
奢侈而荒唐的生活持续的时间是如此漫长,直到他走到了自己超凡道途的尽头,时间又过去了五六十年。即使是女神对于位阶4的恩惠,也无法阻止他身体的衰老与虚弱。这时候的生活步履维艰,他才意识到传承的意义,不只是为了维持自己的权力,更重要的是人总会死,而那些超凡技艺与知识总要传承下去。
于是,老牧师用了自己一大半的财富去建造和修缮教区内的主日学校,甚至亲自教授那些有天赋或者只是有心去学的孩子,教授那些曾经被他束之高阁、忌惮自己才华横溢的学生习得后有风险超越自己的隐秘捷径。
不只是牧师道途,包括剑士道途、骑士道途、星象道途、炼金道途甚至是贵族领主道途,只要是老牧师知道该如何去走的超凡之路,他都会尽心去教导指引。
而在这一批又一批的学生之中,涌现出十几位出身卑微却成就颇高的超凡者,甚至有一名女剑士短短四十年就觉醒了起源——考虑到位阶4普遍150年以上的寿命,这个速度相当惊人,不过跟法芙雅这种龙王二周目还是比不了——抵达武道的尽头(包括剑士道途、战斧道途、狂战士道途等一系列战职道途的终点都在位阶5)。
女剑士名叫伊莲,是雇佣兵的女儿,八岁开始就进入了老牧师的主日学校,十二岁就以超凡者身份进入教会大学。老牧师对待她就像自己的亲女儿那样用心,伊莲也在超凡道途上不负所望,最后在老牧师的期许下抵达了他自己都未曾抵达的境界。
但也只有在超凡道途上,伊莲才让老牧师感到宽慰。这孩子对外人冷若冰霜,宛如一朵冰封的玫瑰,却唯独对他这个老师春暖花开。他不是蠢人,年轻时沾了不知多少贵妇的雨露还有少女的花苞,自然知道这孩子在想什么。
但是,不行。他自己已经是腐朽发霉的云雾,伊莲却是冉冉升起的太阳,怎么能让自己终于发掘的瑰宝亲手毁在自己手上?
衰老与觉悟改变了老牧师的处事方式,最终也伤了伊莲的心。深知这孩子的任性会造成何等后果,他在知道伊莲仗剑越过起源门槛后就避世不出,直到她伤心离去奔赴女神与魔王交锋的最前线,这才重新回到主教位置上,安心迎接自己寿命的尽头。
这个男人的故事原本就到此为止,从少年到中年都是意气风发的浪荡子,年老时幡然悔悟、潜心教学、桃李满堂,最后拒绝了师徒间的禁忌关系,与年轻时的自己划清界限,含笑而终——本来是这样的。
但是他得到了女神的垂青。
究竟是他的善举获得了回报,还是他为这个世界带来了更多的超凡者呢?无论是哪种原因,男人原本尘封已久的超凡之路再度动摇,他的终点变成了起点,并跨过了起源的门槛。
“嘛,就是这样了。你问我从这个故事里得到了什么世界词,大概就是【爱】或者说【养育】吧。不是养育自己的血亲,而是养育超凡者的爱,对这个世界所有生灵一视同仁,从人类、精灵到哥布林都会教导,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我......故事里的主角才被女神另眼相看吧。”
天使小姐这样总结道。
一个浪子回头、善有善报的故事。
“唔......”
菲尔当然知道天使小姐没有说出口的那些细节。
比如故事里的主角就是天使萨利自己,这个故事也没有以老牧师晋升起源而结束,而是现在进行时——他顺势而为变成了她,显然那位天资卓绝的女战士还不知道这一点。
当然,这是菲尔猜的,但她相信这就是事实。
要是那女剑士知道萨利不止没死还重返青春(虽然已经变成女性)的话,早就提着剑从两大阵营前线杀回来,追得这个根本飞不起来的走地鸡天使美少女满地乱跑了。
——所以说菲尔就很想吐槽了:你都有痴心恋你的女学生了,还整天在外面沾花惹草(特指菲尔自己)干什么?干脆去回应人家的心意不好吗?
总而言之,天使小姐想躲过自己年老时(虽然她现在又年轻了)犯下的情债,但想做到这点很有难度。
因为她无法拒绝来自圣教会总部的直接命令,最后还是拖家带口向前线一座名为摩罗丹的要塞赶去。毫无疑问,女女双方都在前线的话,遭遇概率比之前会大为上升。
另外,之所以说是拖家带口,是因为这一行人里面不只有天使、菲尔和几个修女,还有菲尔的未婚夫威廉先生以及他的一大帮随从。
当然,之前临时并肩作战的银龙亚妮,还有曾经被威廉拿了假身份做诱饵、害得菲尔和凯现在都被抓起来的蓝龙芙兰都在其中。
虽说五色龙族系是魔王城可疑的盟友,双方在近一百年前还发生过一次互相死伤惨重的征服战争,但是现在的五色龙族名义上仍是魔王势力的一部分,芙兰贸然出现在女神阵营的前线一侧并不合适。
所以她现在挂了个威廉家俘虏的名义,并没有真正限制她的人身自由,只是在其他人过来查看的时候有个交代。
在这种状态下逃走?
很容易,难度不能说是没有,却也近乎于零。谁都知道威廉少爷的手腕与财力,更知道他已经在弄坏了三座床榻后争取到银龙情人的同意,让这个放浪的母龙转而帮助自己追求新欢。
芙兰毕竟不是真正的俘虏,况且在天使小姐不出手的情况下,威廉与亚妮的辅助加法师组合也锁不住她。
锁住她的还是对于凯安慰的担忧。
诚然,凯被亚妮勾引到手上下玩弄使得芙兰怒火中烧,但是接下来的冒险与战斗,驱散了这份怒火中的很大一部分。而且芙兰自诩为凯的大姐与养育者,先别说这个身份有多少人认同,持有这份想法确实减轻了芙兰自己的思想负担。
不只是对于凯的第一次被夺走的嫉妒,还有其他方面。
“你居然靠得这么近啊,不害怕天使的圣光吗?”
傍晚时分,芙兰正在一边思索一边漫步,却听到一声慵懒而好奇的招呼声。
她抬头看去,就见到一位金发披散在光滑肩头、身着睡裙的绝美少女,面上些许红晕映衬着晚霞的余光,显得更是娇艳动人。
“原来是菲洛西娅公主。”芙兰抬了下眼睛,“您怎么有闲心关注敌人的心情了?我以为您与那位天使女士虚龙假凤,每天都快乐得不顾自己男人安危了呢。”
啧,居然跟自己老父亲这么说话......看在她不知情的份上就暂且原谅了。
“是吗?”
菲尔的语气也变得轻佻起来:“我的男人倒也不见得是想我,他最近不是追你追得很欢畅吗?那个大屁股修女上次还抱怨呢,说是看到威廉白天与你在花海牵手漫步,晚上又与亚妮折腾整夜不知廉耻。”
“什么!?那才不是...那个双标修女,明明自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