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莱昂市的野战医院里,一阵又一阵的哀嚎声此起彼伏地传出来,让路过的每一个人都心生寒意。
“按住他!!”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疲惫的医生大声吼道,手里紧紧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锯子。
四个士兵咬着牙,使出浑身的力气按着一个伤兵。那伤兵脸色惨白如纸,伤口处不断涌出鲜血,染红了身下的床单。
“不要锯我的腿,求求你们了,不要……”伤兵一边声嘶力竭地哀嚎着,一边拼命地挣扎,试图挣脱士兵们的束缚。
士兵们却不敢有丝毫的松懈,死死地按住伤兵的四肢,其中一个士兵嘴里还念叨着,“兄弟,对不住了,这也是为了救你啊。”
锯子与骨头摩擦发出的“嘎吱嘎吱”声,在这寂静又紧张的氛围里显得格外刺耳,每一声都像是锯在众人的心上。
剧痛让伤兵渐渐失去了理智,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大。另一个医生赶忙扯过一旁的纱布塞进伤兵的口中,边塞边喊道,“咬住,咬紧了,忍一忍就过去了!”
伤兵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尽管嘴里被纱布堵着,可那闷闷的惨叫声依旧从喉咙深处挤出来。
终于,腿被锯了下来,“噗通”一声掉进了一旁早已准备好的盆里。而伤兵却像是一下子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身子瘫软下去。
“我要我的鞋……把鞋还给我……”伤兵突然哭喊着,带着浓浓的哭腔。
“好的好的,鞋给你。”一个士兵强忍着内心的不忍,颤抖着双手将盆里的腿拿起来,小心翼翼地脱下鞋递给伤兵。
伤兵接过鞋,紧紧地抱在怀里,放声大哭起来,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医生迅速拿起一旁的止血药和绷带,手脚麻利地给伤兵截肢处进行止血包扎,一边包还一边轻声安慰道,“没事了,命保住了就好,以后的事儿,以后再慢慢想啊。”可那伤兵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抱着鞋子,哭得肝肠寸断,仿佛整个世界都已崩塌。
伤兵被几个士兵抬着担架,缓缓地走出来到手术室。
医生微微喘着气,抬手擦了擦额头上那一层细密的汗珠,眼神里满是疲惫。可没时间休息了,他必须打起精神,准备医治下一个躺在担架上,同样满身伤痕的伤兵。
就在这时,医院门口传来一阵嘈杂的喧闹声,打破了这紧张又压抑的氛围。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只见一个满脸严肃的军官大步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几个荷枪实弹的士兵。
“撤离!”军官一进来,便高声喊道,惊得众人都是一愣。
“撤离?”在场的所有医护人员都面面相觑,眼中满是疑惑和不解。其中一个年轻的护士率先忍不住问道,“为什么呀?这些伤员还等着救治呢,好多都没脱离危险呢。”
军官皱了皱眉头,冷冷地回答道,“这里明后天就要变成前线了,上面下了命令,要求所有医护人员收拾东西立刻跟我们撤,这是战局的需要,没那么多时间废话。”
一听这话,医生顿时急了,他几步走到军官面前,指着那些躺在病房里奄奄一息的伤员说道,“那……这些伤员怎么办?他们好多都刚做完手术,还没脱离危险呢!。”
军官却只是冷冷的说道,“不要管他们,把他们丢在这里交给王国军就行,我们得先保证自己的安全,这是命令。”
“开什么玩笑!”医生情绪有些激动,脖子上的青筋都隐隐冒了起来,“他们是我的病人,我不能不管他们。”
军官看着医生,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悦,“我不管你怎么想,我接到的命令就是要带所有医护人员离开,你若抗命,后果自负。”
医生气得双手微微颤抖,他大声说道,“你让我很生气!我一定会向上级投诉你。”
其他医护人员也纷纷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说道,“是啊,我们得照看病人,不能走啊。”
军官瞪了医生一眼,眼神里透着几分凶狠,但或许是觉得众怒难犯,最后只能说道,“行,可以留10个人,算给你们个面子,但别耽误了撤离的大事,到时候出了乱子,你们担待不起。”说完,便冷哼一声,带着那几个士兵转身离开了,只留下屋里的医护人员们还站在原地。
军官离开后,病房里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伤员们微弱的呻吟声。医护人员们围聚在一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纠结与无奈。
“这可怎么办呀,留一半,那就意味着得有一半的兄弟姐妹要离开啊。”一个小护士眼眶泛着红说道。
一名年长的医生叹了口气,目光沉重地扫过众人,缓缓开口道,“大家都清楚,留下来意味着要面临更大的危险,可要是走了,这些伤员……”他顿了顿,看了看那些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的伤兵。
这时,一直沉默的护士长抬起了头,“既然非得做这个抉择,那我们就抽签吧,把去留交给神来做决断,这样也算公平。”
大家听了,都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默默点头。
于是,护士在纸上匆匆写下了“留”和“走”的两个词,团成小纸团,放在了一个简单的盒子里。
每一个医护人员走上前去抽签时,手都忍不住地颤抖,那小小的纸团,此刻却好似有着千钧的重量,它握着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命运,更是对这些伤员的责任。
“我……抽到了‘走’。”一个年轻的男医生展开纸团后,声音有些哽咽,他看了看那些伤员,又看了看身边留下的同事们。
而抽到“留”的10个医护人员们,虽然脸上也有着对未知危险的恐惧,但更多的是一份决然。
“留下来的同僚们,我们一起扛吧,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不能让这些伤员有事。”一名医生握紧了手中写着“留”的纸条,给大家打气道。
其他护士们也纷纷应和着,开始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准备在撤离前尽自己最后的一份力。
随着大部分医护人员的撤离,留在医院里的人们瞬间感受到了一种沉重的压力。伤员依旧源源不断地被送过来,尤其是在清晨时分,当城郊的战斗战斗再次响起之时。
留下来的这 10 个医护人员,几乎连片刻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忙得手脚不离地。唯一留下来的两个医生都因为长时间的高强度手术,眼睛都开始布满血丝了……
一名护士在后院忙碌地收拾着那些沾染着斑斑血迹的纱布,随后匆匆赶回医院,路过病房时打算查看一下病人的状况。
当她的目光投向病房内时,发现一个身着白袍的棕发少年正单膝跪在病床前,双手紧紧握着伤员的手。
“你在这儿干什么?别打扰病人……” 护士的话音还未落下,便看到那少年的手上散发着一抹微弱的光芒,与此同时,伤员的面色竟肉眼可见地好转了许多。
眼见伤员的情况稳定,少年这才缓缓站起来,双手交叉于胸前,五指张开,朝着护士礼貌地行了一个圣光礼,温柔地说道,“请原谅我们的不请自来,姐姐。我们是学院的圣光学徒,在奥利安神父的带领下前来提供帮助。”
“你是教会的人?”护士诧异地问道。
她快步走进大厅,这才注意到医院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些圣光教会的神职学员。他们每个人的手上都闪烁着微弱的光芒,轻柔地触碰着病人的身体。
“是圣光魔法……” 护士喃喃自语道。
圣光魔法,是一种古老到起源已无从考究的魔法。其独特的治愈方式,便是通过散发着光芒的双手轻轻触碰病人来治愈疾病和伤势,因此也被誉为 “神的抚摸”。
不过,在魔法黄金时代,圣光魔法的治愈手段被解读。
这种魔法实际上是一种对人体潜能的激发与强化。它能够增强人体的免疫系统,使得身体在面对疾病、瘟疫和感染时,拥有更强的抵抗能力;又或者加速伤口的愈合速度,让伤痛在短期内迅速消退。
所以,与其说圣光魔法是一种纯粹的治愈魔法,倒不如说它是一种身体强化魔法。这也解释了为何那些经常运用圣光魔法的人,往往寿命悠长、体魄健康。
但随着魔法黄金时代,更为先进强大的医疗魔法的出现,圣光魔法迅速被新兴的医疗手段所取代,沦为了一种带有象征意义的 “祝福魔法”,仅在教会的守护下得以留存。
令人唏嘘的是,随着邪魔战争和魔法黄金时代的崩塌,那些曾经引领时代的先进医疗魔法几乎失传。而教会保留的 “圣光魔法”,却仿佛真的受到了神明的眷顾一般,在邪魔灾难的乱世之中流传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