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斯主教,我总不会是在做梦吧……”
“不介意我话我可以给你来一拳,尊敬的马歇尔总督。”
“……”
马歇尔自认为是一位较为理性的人,也确实如此,无论是米基斯乌、格莱尼亚、还是乌苏布,他对神明的态度都是半分敬畏,半分怀疑、书籍中所记载的神迹对于马歇尔来说太夸张,也太遥远,若非眼前这位来自米基斯乌的精灵,那他对宗教的敬畏或许会再少几分。
众人上岸,菲利普斯开口说道:“欢迎来到赫斯帕里,人类,还有精灵。”
“人类?精灵?这种称呼,难道你不是人类吗?”
菲利普斯并没有开口回答,光亮从菲利普斯脖子上的项链放射而出。沐浴在耀眼的光芒中,他的身体也发生了变化。
“竟然,是一匹马……”
“没错,我本是皇帝卡拉古拉的赛马,疾足—英西塔土斯,相信你们也看见了,让我变成人的是我脖子上的这枚项链礼器—『福玻斯之耀』。”
“传闻皇帝卡拉古拉在位时期,建立恐怖统治,行事荒唐且暴虐,而将心爱的赛马 ‘英西塔土斯’任命为执政官的故事,经常被作为皇帝卡拉古拉疯狂的典型例子。甚至有人怀疑,他早在登上皇位之前便已经精神失常。”
马歇尔本以为菲利普斯会出言辩驳几句,但英西塔土斯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沉默。
或许是因为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席拉小心翼翼地问道:“是这样吗……”
英西塔土斯缓缓开口:“也许吧……在我看来,无论是人、马、精灵、亦是其他的什么生物,去满足自己的欲望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金钱、爱情、权力、甚至是寻求永生。但当欲望过分膨胀,当理想变成偏执……
人生一路并不会总是康庄大道,而人的心灵固然是自由的,身体却常常深陷在泥沼中寸步难行,若是无法做到隐忍坚持,也只会撞得头破血流。
卡拉古拉误以为熬死皇帝提庇留,登上皇位,便万事大吉。当他登上皇位,成了皇帝,却又发现即便是当上了皇帝,也还有元老院掣肘,无法随心所欲。他太年轻、太急躁、也太天真,当时的皇帝若没有元老院的掣肘,恐怕卡拉古拉未必能在权力的游戏中活下来。
他在元老院任命我为执政官吗,意在向元老们展示他们的工作是多么毫无意义,因为即使是一匹马也能做得好。尽管这只能算得上是一场恶作剧,但当时皇帝已经拥有了无上权力。若不是卡拉古拉自取灭亡,元老院也拿拥有卫队保护的皇帝毫无办法。
至于卡拉古拉皇帝是否精神失常我也没法回答你们,我只是一匹马,咴咴—”
“如今的文学家评价‘没有比他更称职的仆人,也没有比他更差劲的主人。’皇帝卡拉古拉,他的父亲是当时相当受到军民一致爱戴的特拉达尼库斯,母亲则是奥古斯都的外孙女阿格里皮娜。他是在大多数行省人民与士兵的期盼下登上皇位,罗马市民也怀念他的父亲,同情他那几乎灭绝的家族。在他启程到朱庇特城登基的路上,都有人民设置圣坛欢迎他。
虽然提比留皇帝的遗嘱中指明,让卡利古拉与自己的孙子小提比留为他的共同继承人。但元老院却一致地将第一公民的所有特权,全都给予了卡利古拉一个人独享。
卡拉古拉一登基便实施了一系列举措,意在向人们证明,自己如同自己父亲一般优秀,而他也确实获得了人民的普遍爱戴,但接下来……”
马歇尔没有继续往下说,马斯接过了话。
“卡利古拉在一场重病过后他就与元老院阶层决裂,并展开了残暴的统治。而卡利古拉最亲昵的姊妹尤利娅·德鲁西拉病死,更令他的性情大变。卡利古拉为稳固自己的皇位,下令毒死提比留皇帝的孙子小提比留以消除威胁。不仅如此,他常在宴会中看上元老院议员的妻子或情妇,便将她带回自己家里,之后再抛弃对方。甚至处死了曾经帮助自己登基的近卫军长官,而这也让禁军的保护出现了裂隙,最终导致了卡拉古拉的遇刺。”
“明明在位的时间不足五年,竟然会有如此之大的转变,世人会怀疑卡拉古拉皇帝精神失常也不无道理。”
“我倒是觉得……”
席德并没有说下去,而是接着思考着。
席拉上前问道:“席德,有什么问题吗?”
“倒也没什么,我只是在想精神失常或许…或许只是当时的皇室用来为卡拉古拉皇帝的残暴开脱的借口,或许就连当时的皇太后也不相信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孩子,会变成残忍无情的暴君,甚至将屠刀砍向自己的亲族,况且卡拉古拉遇刺前打算离开朱庇特城,搬到南境的巴尔萨斯城,如果卡利古拉皇帝的决定付诸现实,元老院将再也无力控制皇帝的放荡和暴政。总之,我很难相信,这是一位精神失常的皇帝”
“照这么说,卡拉古拉皇帝从来没有改变过,只是当上皇帝,拥有无上权力后便暴露了本性。”
席拉反驳凯文:“那难道卡拉古拉皇帝就没想到他的残暴统治会被推翻吗?”
“他想到了,他当然想到了,这件事他比任何人都要上心。因此,他才会策划离开朱庇特城,前往巴尔萨斯,一旦离开朱庇特城,就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掣肘他了,谁都知道,谁都明白,卡拉古拉自己也明白元老院会不择手段地阻止他,至于结果,杀死卡拉古拉皇帝的,是他的近卫军大队长,当皇帝的亲卫队赶到,皇帝已经与他的妻女一同倒在了血泊中”
英西塔土斯的发言验证了席德的想法,但还有一个问题。
“卡拉古拉皇帝所追求的到底是何物?”
马歇尔开口了,他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但他可能是要失望了。
英西塔土斯马头一歪:“你们人类都想不明白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呢?”
或许是不想说,或许是不知道,马歇尔认为英西塔土斯更偏向与前者。
这时,马斯来结束了这个话题:“有时候,只是单纯地想做便可以成为理由,不过很多时候,人们还会不断增添上更多理由。就好比是篝火,若是不添入柴火,那很快便会熄灭。若是卡拉古拉皇帝多活一些年,或许他就能给你一个你满意的答案了。”
“但没有如果,一切事实与真相,都随着卡拉古拉皇帝的死亡,淹没在历史长河中了。是我僭越了,英西塔土斯阁下。”
马歇尔说完,席德也没了想在开口的念头了,或许有时,真正的真相就是没有真相,人云亦云,只是因为人们无法接受这个“没有答案”的答案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