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菲莉娅威严的声音还在广场上空回荡,她那双赤红的眼眸已微微眯起,仿佛在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她纤细白皙的手臂优雅地抬起,掌心向上,五指微张。
没有冗长的咒语,只是如呼吸般自然,一团纯粹炽烈的火焰,便在她掌心凭空凝聚。那火焰在赫菲莉娅的掌心上跳跃翻涌,其核心是近乎刺目的白炽,边缘则流淌着红黄相间的光泽,散发出一股让人敬而远之的神秘波动。
空气因高温而扭曲,热浪以她为中心向四周扩散,但奇异的是,并未灼伤近在咫尺的金雪和修女们,反而让她们感到一股浸入骨髓的暖意。广场上,数万双眼睛屏息凝神,聚焦在那小小手掌之上跳动的太阳。
下一秒,赫菲莉娅手腕轻轻一抖。那团蕴含着磅礴神力的金焰便向着高空飞去,划出一道短暂而耀眼的赤金色轨迹,如同逆飞的流星。
“嗡!轰!”
火焰升至最高点,骤然停滞了一瞬。随即开始急速膨胀,最终像是承受不住一般爆裂开来。它在空中炸裂成了亿万点细碎的金芒,无数细小而温暖的、带着神圣气息的火焰碎片,如同拥有生命般,轻盈地、无声地、铺天盖地地朝着下方黑压压的人群飘落。
“来了,赐福来了!”
“话说为什么不直接施法,非要搞这么一出?”
“这你就不懂了,这叫仪式感懂不懂?”
惊呼的呐喊声与虔诚的祈祷声在此刻骤然爆发,淹没了广场。人群沸腾了,无数手臂高高举起,试图去承接那神圣的碎片。而它们也像存在生命一样,自主的朝着人们飞去。
爱丽丝也学着别人的样子举起了纤细的手臂,视野中金色的雨几乎将整片天空占据。它们倾泻而下,一点、两点、无数点。碎片落在她的身上,但并没有预想中的灼痛,反而带来一种奇异的、浸润全身的暖流。
那感觉难以言喻,仿佛有无数温暖的小手轻柔地抚过她的肌肤,渗入她的肌肉、骨骼乃至血液之中。先前的局促和那一丝源于赫菲莉娅威压的恐惧瞬间爱丽丝下意识地握了握拳,惊讶地发现力气比平时大了不少,身体也变得更加柔韧灵活。
“这就是神的力量么”
爱丽丝在心中惊叹,蔚蓝色的眼眸里映照着漫天金芒。之前因挤在人群中而带来的一丝疲惫感荡然无存,精神前所未有的清明。一个念头在她脑海中闪过,意念微动,那个熟悉的半透明面板无声无息地在她的脑海中展开。爱丽丝的目光瞬间凝固在技能栏最下方那行新出现的、闪烁着淡淡赤金色光芒的文字上。
勇气战舞:若心存恐惧或毫无战意则无法使用该技能。跳出舞蹈动作后随时间依次获得增益,主动使用时周身附带威力极低的火焰跟随舞动,共三个阶段。
“勇气战舞?”
爱丽丝盯着脑海中那行关于技能限制的文字,眉头不由自主地蹙了起来。她并不是怯懦之人,前面的限制条件对她来说可以忽略不计。只是看后面的描述,自己是要一边战斗一边跳舞?
“这...办得到吗?”
就在爱丽丝沉浸在对新技能的研究中时,不远处的薇儿却与周遭的喧嚣格格不入。她依旧挺直着脊背,黑色尖顶帽的帽檐压得恰到好处,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紧抿嘴唇的下颚。
她双眸紧闭,没有像旁人那样激动地伸手去迎接金芒,反而将全部心神都沉入体内,调动起体内那庞大而精纯的魔力。在薇儿的催动下,体内魔力骤然形成一股强劲的吸力。
那些飘洒而下的金色光点,仿佛受到了无形之手的牵引,骤然加速,朝着薇儿汇聚而去。点点金芒穿透她深色的法袍,无声无息地融入她的肌肤。薇儿紧抿着苍白的唇,浑身的肌肉都在此刻紧绷着。
“嘶...呼...”
一丝极轻微的抽气声从她的喉间渗出,薇儿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她光洁的额角滑下。感受着体内那逐渐变强的魔力,她的唇角不自觉地上扬。为了这份力量,忍受这喧嚣的人群和那令人不适的狂热言辞,似乎也没那么糟糕了。
“赫菲莉娅大人,好强大...”
而在更靠前些的位置,蓝头发的少女已经彻底敞开了双臂,仿佛要将漫天金芒尽数拥入怀中。她仰着头,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双臂张得更开了些,尽情享受着这份来自她崇拜的最强神明给予的馈赠。
赫菲莉娅悬浮在半空,赤红的眼眸满意地扫视着,下方那些沉浸在她随手一挥创造的神迹之中的人群。就在她准备开口,宣布下一个环节时,那双仿佛燃烧着火焰的瞳孔骤然一缩。脸上那玩味的笑意瞬间消失。她感知到了一股无比熟悉的波动,冰冷而又深邃。
“老不死的!”
赫菲莉娅愤怒的吼道,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和被冒犯的愤怒。那被她打到只剩一口气的水神,数百年的时间过去也只敢龟缩在深海里的家伙,怎么可能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跑到她的地盘。甚至丝毫不加掩饰地释放自己的气息,这简直就是在明明白白的告诉赫菲莉娅,快来打她。
没有半分犹豫,赫菲莉娅周身爆发出比降临时刻更加炽烈的红光,整个人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赤色闪电,带着刺耳的破空声,以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速度,朝着波动传来的方向激射而去。她身后那长及脚踝的火焰长发在空中拖曳出灼目的轨迹,如同彗星的尾焰,片刻便从天空中消失了。
广场上的人群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前一秒还好好的,怎么下一秒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疑惑的低语迅速蔓延开来。
“赫菲莉娅大人怎么走了?”
“仪式还没结束吧”
“这你就不懂了,说不定是事先排练好的,为的就是给我们个惊喜”
金雪局促的站在原地,她茫然地抬头望着赫菲莉娅消失的方向,心中一片慌乱。
“玛莎...小姐,这...是事先安排好的吗,怎么我、我不知道”
作为新晋圣女,她第一次参加如此重大的赐福日就遇到神明离席,真不知该说运气是好是坏。话音未落,玛莎的身影就已经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金雪身旁。她的眉头紧锁,脸上掠过一丝困惑。
她低头看向语无伦次的金雪,刚要开口安抚,一股熟悉的冰冷波动突然钻入感知。这股波动并非只有一处,它们在圣火城的不同角落漾开数道涟漪。
“该死,怎么是在这个时候”
玛莎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先前的从容被凝重取代。她抬手用力按住金雪的肩膀,斩钉截铁地说道。
“安抚好民众们,很快回来!”
话音未落,她周身已腾起淡金色的光晕,身形化作一道流光直冲天际。与赫菲莉娅不同,玛莎的身影在半空骤然分作数道残影,朝着城市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疾驰而去,衣袍翻飞间带起的风卷得广场边缘的旗帜猎猎作响。
金雪僵在原地,手心泌出冷汗。她望着玛莎消失的方向,又看向前方混乱初现的人群,喉咙发紧。她知道自己必须做点什么,不然这么多的人聚集在一起,一旦发生任何意外,那都是相当严重的。
就在金雪组织语言准备开口时,一声凄厉的惨叫骤然响起。
“啊呀!”
声音来自人群中段,一个穿着粗布短褂的中年男人猛地捂住自己的右臂,身体像被无形的手拧转般剧烈抽搐。手臂上的衣物迅如化作黑泥溶解,一道幽蓝色的纹路显露了出来,此刻正疯狂闪烁着。那漩涡状的螺旋仿佛活了过来,正贪婪地吞噬着他的身体。
“那是什么?”
“这你就不懂了,肯定也是安排在内的,看着就好”
周围的人起初还不明所以,直到男人手臂上的蓝光骤然暴涨,刺得人睁不开眼。紧接着,皮肤撕裂声响起,男人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扭曲。
“怪物!”
尖叫声瞬间引爆了恐慌。男人原本正常的躯体此刻变得臃肿起来,皮肤裂开道道缝隙,渗出粘稠的蓝色汁液。最终在他痛苦的嘶吼中,四肢扭曲成诡异的角度,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足有半人高、覆盖着滑腻蓝鳞的蠕虫状怪物。
数对细小的、长满倒刺的足肢从它身下钻出,支撑着臃肿的躯体在石板上蠕动。原本是头颅的位置裂开一个布满利齿的环形口器,里面流淌着冒着泡的蓝色粘液,幽蓝的复眼闪烁着疯狂而冰冷的光芒,里面倒映着人们惊恐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