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像是浸在深水里,爱丽丝只感到眼皮重得像粘在了一起,费了好大力气才勉强张开一条缝。最先闯入视野的是一片模糊的暖黄,耳边有细碎的啜泣声,断断续续的。
“爱丽丝?”
她尝试活动了下手指,随即便感觉被一双温暖而熟悉的手握住,爱丽丝努力眨了眨眼,视线渐渐聚焦。
“夫人...?”
那熟悉的面容就在眼前,瑟琳娜的眼眶红若樱桃,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在地板上晕开一片湿渍。见到对方没事的她俯下身,额头轻轻抵着爱丽丝的已经恢复如初的手背,肩膀止不住地颤抖。
“太好了...”
“姐姐!”
一声带着浓重童音的呼喊自身侧响起,爱丽丝还没来得及转头,一个小小的身影就带着风扑进了她怀里。米莉死死搂着爱丽丝的脖颈,把脸埋在她颈窝处,滚烫的泪水被她不经意间蹭在了爱丽丝身上。
“呜...姐姐刚才的样子好可怕,米莉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小孩子的哭声断断续续,爱丽丝能感觉到怀中小家伙的心跳得飞快,像只受惊的小兔子。她抬手轻轻抚摸着米莉柔软的棕黄色头发,指尖触到那微微汗湿的发梢,声音放得又轻又柔。
“唔...不行了,姐姐要断气了”
看到爱丽丝憋得通红的脸,瑟琳娜连忙伸手将米莉从爱丽丝怀里拽了出来。小家伙还在抽噎着扭动,瑟琳娜用袖口擦了擦她挂满泪珠的脸蛋,轻声呵斥道。
“米莉,姐姐刚醒,就不要打扰她啦”
米莉被母亲训斥后,老老实实的待在了她的怀里,但那双蓄满泪水的大眼睛还是眼巴巴的望着爱丽丝。这时,贝蒂也缓步走了过来。虽然脸色仍有些苍白,但身体基本并无大碍。她站在瑟琳娜身侧,望向爱丽丝投来了个关切地微笑。
“很高兴见到您醒过来,爱丽丝小姐...还有,谢谢您”
爱丽丝望着眼前关心自己的众人,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忽然察觉到一丝异样。后脑勺枕着的地方软乎乎的,还带着些许湿润。跟冰冷的地板截然不同,此刻那被自己枕在脑后的枕头如火焰般滚热。她微微动了动脖颈,那柔软的触感随着动作轻轻起伏,就像团蓬松的云朵。她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微微抬了抬脑袋,又轻轻落下,那柔软的触感更加清晰。
“你醒啦,如果身上哪些地方还有异样的感觉,一定要跟我说哦”
爱丽丝顺着声音朝上望去,撞进一双盛满欣喜的蔚蓝眼眸里。金雪的那头和自己一模一样、宛如金丝般的长发柔垂落在身边,几缕发丝随着金雪的动作轻轻拂过爱丽丝的脸颊,带来如羽毛般微痒的触感。
她的额头布满了细碎的汗珠,见到对方恢复如初的身体,金雪的嘴角扬起了个开心的弧度,那笑容如同穿透阴霾的阳光,温暖又耀眼。
直到这时,爱丽丝才惊觉自己脑袋下面的柔软温热之物不是枕头,而是金雪的大腿。少女肌肤的触感透过一层薄薄的、细腻的白色织物清晰地传递过来。再加上金雪那近在咫尺的的美丽脸庞,瞬间让爱丽丝的血液轰地一下全涌上了头顶。
“呜哇!”
爱丽丝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她的脸颊瞬间涨红,连耳尖都染上了艳丽的绯色。鼻尖萦绕着金雪头上发隐隐传来的清香让爱丽丝心跳顿时加速,下意识就想撑起身体逃离这过于亲近的接触。
“别乱动啦”
然而,金雪的手掌带着不容置疑的温和力道,轻轻按在了她的发顶。指尖稍一用力,爱丽丝就被稳稳按回那柔软的枕头上。金雪的声音带着点责备,但更多的是对她身体的担忧。
“这才刚刚恢复没多久呢,别着急起来。先休息一下吧,勇敢的爱丽丝小姐”
爱丽丝感觉自己的脸烫得能煎蛋,视线飘忽着不敢再看金雪那双,与自己一样清澈的蔚蓝双眸。瑟琳娜望着爱丽丝逐渐恢复的活力,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原处。她用袖口拭去眼角最后一点湿意,面向金雪膝盖微微弯曲行了个礼,声音哽咽的说道。
“真是太谢谢您了,金雪小姐。若不是您,爱丽丝她...”
见状金雪连忙摆了摆手,蔚蓝的眼眸里漾着温和。面对这样的道谢她显得十分局促,甚至有些不安。在她的认知中,为他人治疗伤痛本就是加入教堂的人该做的事情。更不必说她目前距离圣女这个身份,只差在生息之神所在地的阿尔卡纳宣布了。
她低头看向腿上爱丽丝既稀有又耀眼的金发,忍不住将手放在了她的头顶,轻轻的抚摸了起来。
“她刚醒过来,需要一些静养,让她在这里安静的躺会儿吧”
瑟琳娜会意,轻轻拍了拍米莉的后背,又对贝蒂递了个眼神,三人便悄无声息地退到了厅堂另一侧。离开时米莉一步三回头地望着爱丽丝,小手被母亲牢牢牵着才没跑回去。贝蒂则对着爱丽丝的方向微微颔首,眼中满是感激。
喧闹悄然褪去,只剩下大厅里断断续续的交谈声,以及头顶金雪那近在咫尺的呼吸声。爱丽丝感受着头顶那轻柔的触感,脸颊又开始发烫,她抿了抿唇,声音细若蚊吟。
“金雪小姐,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她微微侧过头,视线落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但是一脸笑容看着这边的修女。对方的表情,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很美的风景似的,让爱丽丝连忙收回了视线。想到自己此刻不仅枕着金雪的腿,还让对方这般费心,爱丽丝的耳根又红了几分。
“麻烦?这有什么麻烦的,我可不能让你睡在冰冷的地板上”
她的话语和动作都无比坦荡自然,仿佛完全没理解爱丽丝的羞涩从何而来。在教堂长大的她早已习惯了照料他人,她只是单纯地认为,让对方枕着自己的大腿,比又硬又冷的地板强上不少。
看着对方不容置疑的回答,爱丽丝也彻底放弃了挣扎。只得动作僵硬地继续躺着,窘迫地将视线投向餐馆那有些斑驳的天花板。金雪的指尖依旧轻轻穿梭在爱丽丝的发间,像是一把精致小巧的头梳一般梳理着身下之人的头发。
—————(* ̄▽ ̄*)ブ—————(这里是分界线君,当你看到我的时候就代表要切换视角了)
高空之上,玛莎化作的火红色流光正紧追着一道幽蓝的影子。那怪物身形细长,形如海鳗,长着数对小而长的透明翅膜。它的速度奇快,哪怕玛莎卯足了劲也没办法在第一时间追上,此时一人一鱼,在城外的草原上演着追逐戏码。
“我不擅长战斗,但事到如今也没办法了”
玛莎的声音带着些许怒意,周身火焰愈发炽烈,玛莎裹挟着灼热气浪的手掌精准地按在怪物后颈。那幽蓝的躯体瞬间僵直,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身体表面就被火焰吞没,随后在数秒内化为了黑灰。
“呼,将损失降到最低了”
玛莎悬浮在半空冷漠的扫了一眼草地上的灰烬,怪物化作的黑灰中,有几片幽蓝的碎片未曾燃尽。它们如同凝固的海水,在阳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她皱起眉,伸手虚抓,一片碎片便挣脱了灰烬的束缚,轻飘飘地落在她掌心。冰凉的触感顺着手掌蔓延,带着一股熟悉的、令她厌恶的气息。
“莉狄西娅,是你指使那帮人带着你上一具身体的残骸,来这里挑衅的吗?”
玛莎指尖微微用力,碎片瞬间崩裂,化作无数细小的蓝雾,在她的掌心蒸腾。她正欲转身返回圣火城,周身的火焰却骤然一顿,像是撞上了一层无形的屏障。
“嗯?屏蔽感知的立场?”
她蹙起眉,刚才的注意力全在海鳗怪物身上,竟然没注意到这东西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玛莎冷哼一声,伸出火焰附着的手臂朝着身前那片看似空无一物的空气挥去。
“啵!”
一声轻响,像是气泡破裂。无形的屏障剧烈震颤,在火球触及的地方泛起涟漪般的蓝光,随即寸寸碎裂。被隔绝的气息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回玛莎的感知。
玛莎瞳孔骤缩,水神莉狄西娅阴冷的气息不再是零星几点,而是如同潮水般从圣火城方向涌来,密密麻麻地塞满了她的脑海,足有数十道。那些幽蓝的怪物此刻正在街道、广场、甚至那些僻静的角落肆意破坏、杀戮着。